老妇人慈祥地眼光在琰圭身上打量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馒头。
“孩子饿坏了吧?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馒头先充充饥。”
刑月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阿嬷你稍我们一程已经让我们很感激了,等我们到了城里……”
老妇人打断了刑月,枯瘦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摸着一下下轻拍着刑月,力度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柔和:“城里要工人的虽然多,可你带这个孩子多有不便,更何况就算是日结你也得等一天才能等到工钱,大人能等孩子可不能一直饿着,别推了,快拿着。”
那车夫回头瞪了自家老母亲一眼,小声嘟囔道:“天天就知道帮一下这个帮一下那个,也没见有人帮帮咱们。”
刑月没有再推拒,将馒头掰成小块一点点喂给琰圭。许是饿狠了,平日里看起来风度翩翩不食人间烟火的刻薄仙人此刻也不怎么顾及形象的大口吞咽着,连跟刑月置气的心思都淡了。
板车慢悠悠地逛到了望月镇中,老妇人找了个安全的巷子将二人放下:“这不远啊就有个小饭馆,那里生意可火爆了,你去问问说不定能找到活计。那个老板也心善说不定能让你预支一部分薪水。”
刑月千恩万谢地和老妇人道别,她看着老妇人远去的身影,伸手一指,一道灵光嗖忽从她指尖飘出,慢悠悠融进了老妇人体内。
“一个馒头,换百年寿命,这生意还真划算。”
刑月举起琰圭:“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这张嘴啊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不是个哑巴。”
琰圭轻嗤一声:“实话实说罢了,你本就修为倒退得厉害,这会儿倒是真舍得。那老妇人虽是良善之辈,她那儿子确是一挟恩图报之人,你让老妇人寿命悠长,说不定有一天她会被不孝子气死。”
刑月一把夺走琰圭的馒头:“人家怎么就不孝子了?人家是把你扔下车了还是杀了埋了?嘟囔两句不过是怕老人家性子柔吃亏而已。”
“而且,”刑月笑眯眯地说道,“那车上的银两难道不是你留下的?”
琰圭想要从刑月手中挣扎脱身,奈何身子太小,只得别过脸去说道:“我不过是不愿欠他人人情而已,免得那不孝子埋怨那老妇。”
刑月也不戳破:“好好好,我们冷漠无情的琰圭小朋友,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无论大错小错全都需要严加批判。”这作风着实符合原著。
琰圭神色突然黯淡了一截,眼皮耷拉了下来,将眼睛都遮挡了一半,令人看不清其中颜色。
“不,我做得不好。”
他做到了严于律人,却对自己亲近之人网开一面,他怜惜福娃小小年纪就饱受苦楚,便在之后的日子多加偏爱,他以为有他在,总能护得福娃一世,那些小过错他去偿还便是,让福娃能一世自由自在快乐无忧。
是他害了福娃,也许也害了仙狱中的其他人。
琰圭面对刑月,第一次用上了正经的语气:“对不起。”
刑月单手提溜着琰圭,昔日杀神沦为手足无措的人形玩偶,她伸出一根食指在人形玩偶面前晃了晃:“不接受哦。”
要道歉的话,至少也得是设下陷阱的本人,更何况,对不起有用的话,她岂不是要失业?
“琰圭小朋友,”刑月捏了捏三头小人软塌塌的小脸蛋,“姐姐今天就给你上第一课,双标害人害己,溺爱天诛地灭。”
身为未来的仙狱接班人,这种思想要不得。
琰圭轻声重复念道:“双标。”这两个字来形容他还真是恰当。
只是……他人虽暂不能回仙狱,该做的事也还是要做,他人都不在更不能继续放任那些人宠着福娃。
这回,可没有第二个他给福娃兜底。
琰圭在脑海中将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金刚称得上一句稳重听话,这件事似乎只能交给金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