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就干。
云德拿起手机,点开了外卖,现在这个外卖时代简直给了她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生的希望。
猫咪也凑过来,脑袋靠着她,一只爪子还半横在她的肚子上。
一人一猫一起翻看着外卖软件。
即便知道小猫咪看不懂,云德还是会象征性地问一下:“这个吃不吃?这个呢?”
有时猫咪会叫一声,云德就会在它叫的时候点下手指悬空停在的那个地方,把对应的肉类放进购物车里。
数了数,冻鸡肝,鸡心,鸡胸肉,牛肉,鸭胸肉,鸭架,秋刀鱼,再添了些网上推荐的食材和添加物,差不多的时候就点了确定,在备注一栏尤其强调了不要打电话,直接发短信,末尾在谢谢处加了三个感叹号,希望外卖员能重视这份备注。
在等外卖的时候,云德写起了小说,目前这本反派小姐姐死后就进入到最后大高.潮的部分了,她灵感来了,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咪咪则抱着平板爱不释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抓小鱼呢。
等了几十分钟,云德收到了外卖。
距离上一次准备这么多食材认认真真做顿饭,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吧,上次好像是远在国外的花虞过生日,她隔空祝福,听到花虞许愿说希望她能给自己做一顿饭,她还说那花虞也吃不到呀,花虞就笑吟吟地跟她说,她就喜欢看着她吃,很开心。
说起来大学的时候花虞也喜欢陪在她身边吃饭,她们吃饭的时间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这次她做饭是为了某只闹脾气的小猫咪,神奇的是她并不觉得麻烦。
云德在厨房处理这些冻肉,热水解冻再切成小块,佘小舍就蹲在旁边看着,也不闹也不叫,云德小声嘀咕:“怎么都喜欢看我做菜。”
佘小舍自然是听见了,耳朵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是花虞吧。
跟赵河延一样阴魂不散。
佘小舍心里哼了一声,不满地瞪了一眼云德,后者自然是没注意,正专心致志地切着手里的鸡肉,手指抵着刀,一下一下地切着,忽然一声门铃响把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刀直接切歪了。
霎时就见了血。
云德怔怔地看着食指上不断往外冒血的口子,门铃声像催魂一样不间断地响着,一时间她竟不知先止血还是先开门,直到咪咪大叫了一声才把她唤醒,她急匆匆地伸手拿冷水冲洗,耳膜被门铃声刺痛,仿佛也跟着流血,体内血液开始急促流动,她还没开门,已经提前开始喘气恐慌了。
门铃声响了一阵,只停了两秒,很快又响起来。
咪咪也炸毛了,跑到门口跟着叫,企图让外面的人停下来。
云德干脆关了水龙头,随便扯了张纸摁在伤口上,跑过去颤颤地开了门,开门的瞬间把手背在身后,脸色苍白地看着门外的张菏乡。
张菏乡蹙着眉,直接抱怨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嘞,我手都按累了。”
“对、对不起……”云德摁着伤口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她实在没想到只不过意外碰见邻居两次,邻居竟会直接上门来,还这么自来熟,不由头皮阵阵发麻。
张菏乡也知道她不善沟通,随口抱怨而已,探头似乎是想往里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想走进她的房子,说着:“你在做什么呢,做晚饭吗?”
云德并不想让陌生人进自己的家门,但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杵在门口木讷像个木偶,对自我的厌弃刚腾上来,就听得脚边的咪咪一声大过一声的叫着,弓起背,瞳孔都变成了竖瞳,亮出了爪子,似乎来人再走进一步,它就要跳到她的脸上毫不客气地挠花她的脸。
凶狠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发狠的咪咪。
声音里的警告傻子都听得出来,张菏乡也被突然吓住了,止住脚步,不满地瞥了眼佘小舍,对云德说道:“你家猫脾气也太差了些,上次见到就莫名其妙发疯,差点就伤了我,这次还不知收敛,要我说你做主人的不会养猫,哪能处处惯着它,毕竟是个畜牲,对着人亮爪子,就该打一顿,叫它老老实实的。”
云德并不认可,虽然咪咪骤然发怒,但她莫名觉得它是在维护她,心里暖暖的。
没等来她的附和,张菏乡嘀咕了一下,又问:“你吃了晚饭吗?”
“还没……”云德想着自己还没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便说,“我刚在给咪咪做猫饭。”仔细听,尾音还发着颤。
这下张菏乡的眉毛直接高高扬起,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给只畜牲做猫饭?那么好的肉干什么给它吃,随便吃点猫粮就行了,你们小年轻也太奢侈了吧。”
被她说的云德脸色涨红,直接从脖颈红到了耳垂,不过她并不是为此羞愧,而是破天荒地为陌生人的话语感到愤怒,想要反驳,想要大声说“咪咪才不是畜牲”,想要让张菏乡走开,然而这些话语仿佛变成了没有断口的丝线,全部缠绕在一起,堵塞在她的脑海,乱成一团,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太想反驳,加上重度社恐的恐惧紧张,她颤抖起来,握紧拳头,张了张嘴——
张菏乡摆摆手,觉得面前这姑娘好像挺难堪的,难得觉得自己说重了话让人家羞愧,现在的小年轻就是玻璃心好面,一点说不得,于是“好心”地转移了话题:“你没吃晚饭的话,到我家来吃吧,我做了冰沙和麻薯。”
张开嘴,那些话像漏气的气球,慢慢就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