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寂轻点了一下头。
她却站着没动,抠着手指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皱起小眉毛嘀咕:“也不知道这边好不好打车。”
她嘴角向下抿着,小脸软乎乎的,眉毛皱在一起,好像很苦恼,可那双圆眼睛滴溜溜的转,明净眼眸泛着狡黠灵动的光,可真一点都不像是苦恼的样子。
程寂安静地看着伎俩拙劣的小狐狸,眉峰微动,没应声。
小狐狸又眨巴眨巴眼睛,抬眼偷瞄他,可怜巴巴的说:“外面那么黑,我有点害怕,我的琵琶可贵了呢……”
程寂:“……”
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么多,这条街也确实不好打车,便站起身,语气淡淡:“走吧,送你去坐车。”
小狐狸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狡黠灵动的眸子里划过不加掩饰的得逞,带着笑,更显明亮生动,可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啊,那多不好意思呀,麻烦程警官啦。”
他可真没看出来她哪里不好意思了。
程寂偏了偏头,示意桌子上的琵琶盒,“我帮你把琵琶请起来?”
穆望舒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呀。”
她背着小手,笑得肩膀抖动,愉快的点点头:“那就辛苦程警官啦。”
程寂拎起琵琶盒时,顿了一下,他低估了琵琶盒的重量,当然,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她这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来说,可能就有点重了。
他问:“平时是自己背?”
穆望舒转头看他,理所当然的说:“那不然呢?”
程寂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把人送出藕荷街,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看着穆望舒上车,又看着出租车走远,消失在路尽头,才转身回了何马店里。
-
没两天,穆望舒的生日到了,以往生日都是白天和朋友出去玩,晚上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过。
这回,唐沅芷却提前问了她生日打算怎么过。
穆望舒鼓嘴撒娇:“怎么都问我呀,我难道不值得一个惊喜?”
唐沅芷笑起来:“我们宝贝长大了,过生日这样的事情我可不敢私自给你做主,谁知道你和朋友有没有约会。”
唐沅芷虽然这样说,还是给穆望舒准备了生日惊喜。
她生日那天早上,刚起床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和顾爸秦妈给她准备的生日气球,墙上还贴了字。
穆望舒惊喜的不得了。
爸爸妈妈说给她早上过了,晚上她可以朋友一起聚,但不能太晚回家。
顾勇和秦晚也说局里可能得加班,晚上来不及给她过生日,早上过正好。
顾千苇立马揽下了晚上的安排,要等她排练结束去接她。
作为寿星,穆望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下午,穆望舒排练结束,刚走出演奏厅就看到徐然站在门口。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
徐然笑着冲她挥手:“顾千苇有事,让我过来接你,走吧。”
既然他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晚上的活动,顾千苇邀请了他。
穆望舒不动声色的笑笑,和他一起坐上车,然后拿出手机给顾千苇发了条消息。
【吃里扒外的叛徒,你死了。】
顾千苇没回,装死。
晚饭吃的是火锅,除了顾千苇和徐然,还有袁一禾。
穆望舒无语,质问顾千苇:“这就是你的安排?”
顾千苇笑了声:“别急啊,吃完带你去酒吧,你不是早就想去酒吧了么。”
有外人在,穆望舒也没多说什么,晚饭后,四人一起出发去酒吧。
他们去得早,酒吧人还不多,四人坐在卡座。徐然帮两个女生各点了一杯酒精含量很低的鸡尾酒。
袁一禾调侃:“这么熟练,经常来酒吧玩?”
徐然笑了笑:“高考过后和朋友来过几次。”
四人闲聊了会儿,酒吧的人渐渐多了,穆望舒却觉得有些没意思,成年人才可以来的地方也没什么有趣的,鸡尾酒也并没有吸引到她的味蕾。
她起身去洗手间,袁一禾也一起,悄声跟她说:“我刚才看到一个帅哥,超帅!”
穆望舒来了兴趣:“哪呢?”
袁一禾有些遗憾,叹气说:“我还没多看两眼呢,人就不见了。”
穆望舒转头瞅她:“那你说什么呢,鸭头,就是为了狠狠地引起我的注意?”
袁一禾随手撩了下刚烫的羊毛卷,拿捏起音调玩梗:“还要看帅哥,怎么,你心里有小哥哥,但不止有小哥哥?”
穆望舒冲她做了个wink,接梗:“嗯哼,爱他是肯定的,只爱他是不可能的。”
袁一禾挑眉:“那谁才是你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那一个呢?”
“我当然是每——”
穆望舒一转头,话音戛然而止。
走廊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熟悉的人,身型高大,宽肩窄腰,脊背笔直如利剑,穿着一身黑色的便服,静静站在那,身上有股子孤孑的味道。
眉眼间的锋利隐去,更显得冷寂淡漠。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站多久了?
听到多少?
完了,她渣女实锤了。
穆望舒刚想朝他走过去,他忽然迈开步子,目光淡然的扫她一眼,径直与她错身而过。
看她那一眼的眼神,没有任何意味,就像是走在路上看陌生路人的那种随意一瞥。
穆望舒:“……”
装不认识她?
装不认识她那就像之前那样目不斜视不行么,干嘛还要看她一眼?
十八岁的她,美貌已经到了让他控制不住无法忽视的地步了吗?
穆望舒脑内正在发散思维,被袁一禾猛地打断,掐着她的胳膊用气声嚎:“就是他!他就是我刚才说的帅哥!是不是很帅?”
穆望舒被她掐得倒吸了口气,扒拉开她的爪子,小声说:“他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袁一禾又打断她,“是你的什么?你还真打算见一个爱一个啊。”
“我的……”穆望舒顿了顿,“小哥哥。”
袁一禾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跟穆望舒再次确认:“他就是那个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望舒捂住嘴巴,小声嘘了一下,示意她别说,直接拽着她回了卡座。
看程寂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喜欢来酒吧玩的,又径直往“闲人勿进”的那扇门走,说不定是来抓人的。
不管是不是来抓人的,不透露他的身份总归是没错的,免得真发生什么小概率事件给他添麻烦。
与此同时,穆望舒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走到哪都这么引人注目,还有那一身冷寂锋利的气质,真的不会打草惊蛇从而抓不到人吗?
穆望舒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如果没有做好准备,程寂也不会贸然行动,此刻他已经将嫌疑人铐上带走,交给了等在酒吧后门的干警。
等其他人都上车,程寂走到车边,屈指敲了下车窗,低声说:“你们先走,我有点事。”
坐在驾驶位的干警立马严肃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发现?”
程寂:“私事。”
“哦……”他松了口气,冲程寂摆摆手,“那行,我们先走了。”
车子驶离酒吧后巷,程寂站在原地,眸光凝了半瞬,转身又进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