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中央的血迹最为浅淡。
拖拽的血液一直延伸到床榻上,窗台、窗棂上。
床榻一个血手印。
窗棂也一个血红手印,触目惊心。
不知为何,窗棂上的血手印,比床榻上的血手印小上许多。
但不难想象,必是有人拖着沉重的躯壳,爬上床榻,趴上窗台,扶着窗棂,拉着奄奄一息不知为何走不动道的身体,宛如被蚕茧缚住的虫子,拱动着身躯离开此地。
原归舟顾不得脏污,三下五除二几步跪到床榻上,趴着窗台探出身体,去看有没有类似的血痕。
今日晴光正好,但消磨不尽连日厚到膝盖的大雪。
如果有人带血爬行,必然留下痕迹。
但原归舟失望了。
俯视雪地,除了几个蚂蚁一般巡视的人头在雪地留下新鲜的脚印,并无其他。
拖拽痕迹如同被切割的线,啪地断了。
“他去哪儿了?”
命信得过的弟子在此静静搜查有无类似血迹,原归舟随后跑去找百味居找心上人了。
——任务完成度不高,卫斐不信我,重逢和你侬我侬只完成了重逢二字,你侬我侬非得全力以赴去做了。
百味居是卫斐的住所。
在卫斐没失踪前,原归舟是这儿的常客了。
百味居大也冷清,只住了两个人。
雕栏画栋,凉亭水池,假山石屏,仿佛江南园林被搬到了这高高的山峰上。
锁链重重锁住这座园林,周围阒然无人,树木在这郁郁葱葱的三清山上格外惹眼,烧了大片秃了大片死了大片,无人打扫,枯黄的落叶真正的零落成泥,仿佛锁在深宫中的冷宫。
——在卫斐失踪一年后回来的时候,这扇门再没开过。
而他回来后的近十天,卫斐将自己和守门的弟子锁在此处,与世隔绝。
原归舟求见多次,皆被拒绝。
因此原归舟轻车熟路跳墙,从被窝里揪出美梦酣畅呼呼打鼾的看门弟子:“卫师兄昨儿回来过了吗?”
“啊,卫师兄出去过?”守门弟子一脸懵懂,还没从美梦中彻底醒来。
有道理。
办坏事怎么能被人看到呢?
原归舟迅速改口:“对,他没出去过。”
“我进去看看他。”
“嘿嘿。”被他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弟子憨憨一笑,笃定这是个梦似的,伸出手要去抓他面前的原归舟。
原归舟若无其事的躲过,朝着百味居中卫斐那一间房子走去。
“欸,今天梦里的原师兄怎么不如以前温柔了?”
原归舟听到身后弟子的喃喃,下意识想反驳:“我哪儿不君子温柔了?我的人设立的这么好!”
渐渐的,他意识到不对了。
为什么梦里要有一个男的?还温柔?
我这该死的魅力!
原归舟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
须臾,他防备着来到了卫斐的房间,垂在身侧的手摆出了掐诀的姿势,在逃跑那时,卫斐放在他后颈的威胁,便是从没放下的警惕。
可想而知,这人的防范心有多严。
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多敲几次,原归舟道:“冒犯了。”
果断推门。
房内清凌凌的,干净、安静。
书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剑法,八仙桌只放了一个孤寂的青瓷茶盏,白色绣着基础口诀的床帐被卷起,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起来。
再简单不过的陈设。
没一丝人烟。
将如墨青丝绾入玉冠的原归舟环视屋内,食指指腹在桌上轻轻一抹。
有些许灰尘。
没有人。
问题来了,《仙君万安》中卫斐是个独行侠,亲人死绝,没有朋友,甚至不与人说话,茕茕孑立。
“他去哪了?”
除了百味居、啜冰楼,他还能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