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药圃(1 / 2)论师尊该如何摆脱高危首页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总有一个人在身后对自己虎视眈眈,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恨意。

恨夹杂着求而不得的爱欲,往往比单纯的恨更加可怕。

好比方萤归,他只想找杀太爷爷仇人决斗,这种往往一刀一剑就能解决问题。

但换做天韵,她曾爱旧雪不得,恨其又不忍杀,于是便对旧雪万般凌/辱。

既占有了旧雪,又报复了旧雪。

方路迷对旧雪怕得厉害,尹新雪发现自己只要视线一经过方路迷身上,方路迷立刻会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涨红了耳朵一言不发,六十多岁的人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才对。

“你怕我?”尹新雪问。

方路迷:“世人皆怕您。”

尹新雪:“你格外怕我。”

方萤归:“我阿爹才不怕您!我们都不怕您!”

他即使在放狠话,用的称谓也还是‘您’。

他自认为这样不失礼节,殊不知这是世人与生俱来对雪山和神女的敬畏。

方路迷自叹往事不堪追溯,只想转移话题:“旧雪大人,您的功力举世无双,犬子无礼前来叨扰,只求您能放他一马,在下允诺,日后绝不再踏足雪山,永不再出现在旧雪大人眼前。”

尹新雪看着这位父亲,五十年前,他也和方萤归一样单纯直率,如今却显得唯唯诺诺。

她看向天韵,仿佛透过天韵的眼神,看到了一具即将成为尸体的人。

天韵会杀了方路迷。

早晚。

尹新雪确信这一点——天韵会将方家人一个个杀掉。无论是为着当年方路迷诬陷天韵偷了红梅种子的事,还是为了之后方家在九州内四处布置会使天韵魂灵经受千刀万剐的法阵。

即使尹新雪今天放他们走,他们也始终难逃天韵的魔掌。

“你们走罢,”尹新雪还是道,“好自为之。”

方路迷立刻就想带儿子离开,方萤归却不肯。

尹新雪:“你不走?”

方萤归:“我不会走的。”

没人能拦住一个想自寻死路的人。

尹新雪见此,道:“罢了,后日午时三刻,在商风林等着,我会亲自前去。你年纪太小,我不与你决斗,将你家修为最高的先辈请出来,一个不行就一起来,遂你的复仇之意。”

方萤归:“好!午时三刻,恭候大驾!”

尹新雪:“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正是凡界处决罪犯之时。

方路迷一听,几乎整个人就要跪下去。

尹新雪衣袖一挥,便从冰原上消失了。

雪羚羊站在冰原上,地面只剩下被方萤归摔出来的裂纹,所有人都不见了。

天韵听见耳畔的风呼呼吹过。

她置身一片白茫茫的雾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因速度过快而轻得像融入了风。

在她身旁,师尊按着她的肩头,风吹起了师尊的长而直的发,冰晶悬挂的头饰叮铃铃作响,发丝轻柔拂过天韵脸上,她似乎闻到了雪花清冷寡淡的味道,像杂糅了雾和风。

这时候的天韵不过十二三岁模样,比师尊矮上许多。她盯着师尊的脸,忽然只见师尊平淡的脸上陡然一变,就像平原上耸起无数沟壑山纹,竟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慌张。

天韵吓一跳:“怎么了?!”

尹新雪:“蘑菇呢?!”

此时,寒羚山脚下的冰原上,被师尊忘在半空的九方若谷心里无比悲凉。

明明是三个人的师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师尊才返回来接他。

师徒三人在日暮时分赶到药圃。

紫檀本以为今后上百年都不会再见旧雪下山,没想到这才不过十五六天,旧雪便又来了。

“你这儿可有适合他们二人打根基的心法?”尹新雪和紫檀在药圃中行走,一边问道。

紫檀手指一挥,水流便凌空出现,浇灌在药圃的绿植中,叶片上像撒了金粉一样,在暮色中熠熠散发光晕,“心法有是有,不过他二人皆为木灵根,上限在那里,即便根基打得再好,日后也不过如此。”

这已经不是天韵第一次听人说她灵根差。上辈子做彼岸花时,她甚至不知道灵根有什么用,那时候她的一切似乎都是得天独厚,但师尊从来视若无睹,以至于天韵从未珍惜过自己的优势。

紫檀撷取一点暮色,灌注进一株草木中,那叶片渐渐由浅黄变成深橙色,她满意地笑道:“旧雪,其实半月前你来我这里取天竹草时,我便想告诉你:这天竹毒气太甚,稍有不慎,易反噬自身,恐怕还会殃及于你。你强行收她为徒,实在是欠考虑。”

尹新雪:“我们先不说这个。”

紫檀微笑,不知有没有听懂尹新雪的意思,她们继续边走边道:“前几日商风林请我去赴宴,我道为何,原来是他家在寒羚山死了位先辈,因不知死因,故请我前去,又怕声张,才以赴宴为借口。”

尹新雪:“我今天是来找你要心法的。”

紫檀自顾自说:“那方家人死相惨烈,一看便是中毒,可我却在他体内没探出半分毒。”

天韵微顿。

没有探出半分毒?

紫檀园主养了上百年草木,对于草木的毒性和药性了若指掌,自己并没有对方家人做任何处理,紫檀园主不可能探不出,甚至不需要紫檀园主,任何一个稍懂医术的修士都能探出天竹草毒来。

紫檀:“但我却在他体内发现了你的灵力,极其霸道。”

尹新雪:“彼时我为他疗过伤。”

紫檀:“那你又如何解释他体内的箜篌冷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