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马屁(1 / 2)玉骨冰肌首页

见此情状,空知空悟推开玉无缺就冲了进去,不知候在哪的药傀提着药箱紧随其后。

他们不像玉无缺这般惊诧,但神色忧虑,一声不吭,号脉扎针喂药,动作一气呵成,玉无缺轻手轻脚地跟进去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鹤不归面色苍白,眉目紧闭,呼吸清浅到连起伏都快没了,仿若一具一碰就碎的偶人,他之前应该正在雕刻卯榫,乍然昏厥倒地,手不慎被划了个口子,伤口已经结痂,地上的血也干了,可见在此处躺了很久都无人察觉。

一群死脑筋。

玉无缺又在心里骂了一句,明知鹤不归病了,还放任其秉烛刻木到深夜,别说提醒早睡,就连入殿都不敢,傀儡认主太过听话也有弊端,这不就没把人照顾好么。

傀儡们想把鹤不归抱到床上去,可弄来弄去,连摆动衣服都小心翼翼,更别说触碰主人身体,玉无缺嫌他们费劲死板,把人都推开,取下刻刀,勾住膝弯和腰背,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多亏常年追鸡逐鹅,加之这半拉月体力活干得到位,虽才十六,一身紧实肌肉足以把鹤不归抱起来。

但这人也太瘦了些。

鹤不归挺高的个子,又是修道之人,抱在怀里却并不费力,揽过一把窄腰隔着单薄衣衫竟然能摸到肋骨形状,玉无缺松了许多力道,生怕重了把人捏青,也学着傀儡小心翼翼起来,轻巧地安放在床榻上。

盖好被褥,玉无缺让开身让药傀侍奉,他站在一旁,得以近距离地好好观察太微上仙本尊。

病气覆面,瞧不出半点威严气势,比起高高在上的仙尊,此时的鹤不归更像个缠绵病榻的美人,他周身没有灵力涌动的痕迹,应当不是走火入魔,可嘴唇发紫,手脚冰凉透心,明显是体虚的症状。

半月不见,人都干瘦了,怎么会病成这样?

玉无缺一脸担心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空知摇摇头:“我们会处理,公子不必忧心。”

“太微上仙生的什么病,以前也犯过?”

空知沉默片刻道:“主人私事,不方便说。”

讨了个没趣,玉无缺只好退到一边收拾桌案。

药傀施针之后开始输送灵力,他们默契而有序,显然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很有经验。

只一炷香的功夫,煎好的药端了进来,空知这才想起玉无缺还在没事找事做,赖着不走,便赶他:“公子,你还不回去吗?”

“等上仙醒了我再走,他这么病着我也不放心啊。”

玉无缺把桌案上的木屑扫干净了,又去擦书架,闻声巴巴提着食盒过来:“这些我做了一晚上呢,怎么都得让上仙尝尝吧。”

空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主人恐怕吃不下,最近他都没吃过东西。”

“现如今病倒了更得吃了。”玉无缺老气横秋地道,“你们呀,就是太听他的话,他说不吃就不吃,生病了不吃东西能好得了吗?”

空知眨眨眼。

“外婆的拿手好菜,我学了个七七八八,等他吃几口我保证走,不赖着,行不?”

“可是……”

“别可是了。”

玉无缺搬了把凳子坐在床头,两腿一翘:“我既已是上仙认可的杂役,伺候榻前也是应该的,同你们一样,不看着他醒过来,无法安心入睡。”

空知盯着食盒里的甜点和鸡汤,最后默许了玉无缺留下。

……

一个时辰过去,鹤不归醒了。

寝殿一向安静,一丁点响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何况今日的响动是熟悉的削刻声,他循声瞥去,见到一抹白衣盘腿坐在案前,低头认真地刻着什么。

果然是玉无缺。

私闯寝殿,反了天了。

鹤不归撑着身体坐起来,张嘴正要质问,喉头一阵发紧,直接咳了个惊天动地。

玉无缺猛抬头:“上仙醒啦?”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即端着晾好的白水一路小跑过来,蹲在床前递给鹤不归:“润润嗓子,温度恰好。”

鹤不归推开水杯,瞪着他问:“谁让你进来的?”

“我闯进来的。”

“放肆。”

鹤不归哑着嗓子,一句“放肆”说得有气无力,他要是坐在大殿的主座上,皱着眉歪着脑袋来这么一句“放肆”,玉无缺多少会有点后背发疼,可目下病美人窝在被褥里,披散着头发,根本听不出责怪之意。

何况今夜事发突然,玉无缺早就以下犯上地又抱又揽,闯个殿算什么,他胆子都肥了不少。

“是是是,我是放肆了,上仙先别气,听我解释。”

他老实巴交地蹲着,眼睛亮堂堂地盯着人看,很是诚恳:“今日庭芳来看我,说上仙病了,我便做了些宵夜想给你补身,送来时怎么喊都没人应,这才闯了殿。你晕在殿中吓我一跳,虽然空知他们给你喂了药,可不见你醒来我也不敢走呀。”

鹤不归看了一眼桌案问:“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收拾完桌子就去擦多宝格,想起进来时上仙在削东西,我怕你要得急,案上又有图纸,便……擅自替你削完了,榫头简单,按着你画的图纸做的。”

榫头立在桌案上,一个个摆放整齐,刀工不错。

食盒架在熏茏上保温,闻着是挺香,玉无缺肩上担着块抹布,袖口挽着,像是干过活的样子,倒是没说假话。

这一夜,木工伙夫杂役的活都干了,看来半个月扔着他不闻不问,他自己还挺自觉。

念着他是一番热心肠,鹤不归眼神柔和了些,自己狼狈病态被瞧见倒不打紧,就是怕瞧见之人惦记在心,如此这般,又是塞软垫又是端水,让鹤不归招架不住,但人不舒服,他下意识并未拒绝,软绵绵地靠了过去。

“上仙先喝点水吧。”

“不喝水,拿茶来。”

“不喝茶,伤胃。”玉无缺把白水强行递给鹤不归:“你许久不吃饭,茶水太刺激,还是喝水好。”

鹤不归:“……”

鹤不归懒得费唇舌,拿过喝了一口。

见他听话,玉无缺赶紧把食盒打开:“上仙再吃点东西,光喝水病哪能好得起来,都是软糯好入口的,先吃哪个?”

嘴里发苦,又没力气,鹤不归满脸都写着拒绝:“不吃。”

“不吃不行,吃三口。”玉无缺像哄小孩一样把吃的端到鼻下,鹤不归扭开头,他又改口,“那吃一口,吃了我就走,辛辛苦苦做的呢。”

“我不想吃。”

“那半口?”

鹤不归还是别开脑袋,犟着不吃,此时连话都不想说了。

他我行我素惯了,殿里又从来只有傀儡,傀儡照吩咐做事,指东不敢往西,从来没有谁敢忤逆他的意思,更别说压着喝水吃饭的。

玉无缺仗着自己是一片好心,料想鹤不归不至于被压几口饭就叫傀儡来打人,也跟他倔了起来:“我不知上仙到底什么病症,可方才见你如此虚脱,明明就是过度劳累透支修为导致的,能劳动你损耗至此的必然不是小事。”

“若事情棘手,上仙也想尽快恢复吧,我听空知说你好几日水米未进,这哪成啊,吃一口吧。”

“外婆亲传的手艺,吃过的都说好,太微上仙?”

像路过食肆被小厮拉着推销,吵得人头皮发麻,鹤不归凉凉道:“无事献殷勤。”

玉无缺噎住。

所以不吃东西犟头巴脑的是以为他别有用心?

鹤不归对他人的戒备让玉无缺有些意外,但上仙脾气古怪,又常年独居,生出什么奇怪逻辑玉无缺都不想跟一个病人计较,要是因为这个拒绝吃饭,那他承认自己别有用心就好了呀,反正没安坏心。

玉无缺直言:“我就是来拍马屁的,确实有事求上仙。”

鹤不归就猜他没憋好屁,但也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坦荡,不免好奇:“求什么?”

“云巅大会要开了,我有一起长大的好友参加比试,原是约好了看他试炼入选的,此番我犯错不得下山,很怕错过了他入选之日。上仙安排我做的事我一定做好,还有两个月,若上仙觉得我表现还不错,能否通融我下山观会,也顺道看看外婆?”

玉无缺又强调:“就一日,可以让夏肆他们跟着我,看完就回来绝不多待。”

是拍马屁,也是为还人情,马屁主要是想拜师,但玉无缺不敢提,提了怕鹤不归直接把他轰出去,余下心里牵挂之事就好友和外婆这两件了,鹤不归非要知道别有用心安的什么心,玉无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