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竟是个中二少女。
傅长缨稍加思考,“那要不咱俩公平竞争,谁输了谁去好了。愿赌服输,这样就不存在谁亏欠谁这种情况了,咋样?”
祖国未来的花骨朵怎么了?
现在长歪了,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不然真以为地球围着你转啊。
傅家爸妈心疼幺女,傅长缨可不惯这臭毛病。
傅畅小,今年才十四岁,可傅长缨也就比她大两岁半而已,也才初中毕业。
父母的疼爱强求不来,但做人不能没良心。
傅长缨这话说出来,当即吓傻了傅小妹。
傅畅脸色一白,气得直跺脚,“你是我姐,你比我大!”
“那又怎么样?要不咱让工厂来选,看他们要我还是选你?”
怎么说傅长缨也比傅畅年长两岁,个头在那里放着呢。
工厂选人,可不是找能够吃苦耐劳的?
傅畅是家里的小公主,从小到大连刷碗的次数一把手都数得过来。
工厂的人只要眼睛不瞎,自然不会选这么个祖宗。
傅畅被父母娇惯着长大,但并非傻子,她自然明白其中缘由,只不过嘴巴上不肯吃亏,“你别以为能吓着我,我告诉妈去。“
“不愧是高小毕业的高材生啊,到现在都会告家长呢。”
傅长缨鼓掌,这举动气得傅畅直跺脚,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傅二丫你欺负人!”
这哭嚷声引来了薛红梅,看到幺女哭成了泪人,薛红梅心口上像是被刀子划过,“长缨,你是姐姐,怎么不能让着点妹妹呢?”
“呵。”傅长缨轻笑了声,路过这母女俩身边时轻声说道:“那我把下乡的好机会让给她好不好?”
薛红梅心里咯噔一声——
她刚才说错话了!
看着径直离开的大女儿,薛红梅连忙喊道:“长缨,你去哪里?”
一想到昨天这孩子跳河寻短见,薛红梅心里头慌得要死,偏生被幺女拉着胳膊走不开。
傅畅一脸委屈,“妈,她比我大就该她下乡,凭什么要我觉得亏欠了她?”
幺女的不依不饶让薛红梅没了辙,连忙安抚道:“是爸妈欠了你姐,跟畅畅没关系,快别哭了。你帮妈看着下锅,妈出去看看你姐。”
傅畅看着离开的人跺得脚疼。
她妈变了,没那么疼她了。
她再也不喜欢妈妈了!
……
傅长缨很烦。
她试着深呼吸了几口气,悄声说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那心烦意乱是属于原主的情绪。
那个一直被父母忽视的年轻姑娘不甘心啊。
跳河是意气用事。
花季少女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索性一死了之。
但傅长缨从来都是乐观主义者。
父母不疼爱没什么关系,那就自己疼自己。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傅长缨心口平和了许多,她往革委会大院去。
傅长缨住的武装部大院隔着革委会一条街,没几步路的工夫就到了。
这时候知青办还不叫知青办,中央成立了安置城市下乡青年领导小组,各省市区县的革委会成立相应的安置办公室。①
去年底,人民日报发表了《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文章,掀起了知青下乡的狂潮。
响应快的如四川,在元旦到来前就已经拿出了下乡方案。
这边反应稍慢了些,三月末才开始做动员。
前期不努力,如今干着急。
这导致革委会的安置办公室最近一段时间白天黑夜的忙。
傅长缨过来时,办公室主任正左手端着瓷碗,右手拿着筷子夹了点腌的胡萝卜丝,正在风卷残云的填肚子。
听到门口有动静,蔡主任抬头看了眼,“小傅啊,进来坐进来坐。”
傅长缨出身革命家庭,爷爷是412惨案后入党的老红军战士,奶奶也是活跃的革命群众。
建国后,傅长缨的爷爷在安城工作了几年发挥余热,后来因为老两口身子骨不比当年,就退休去乡下生活。
大儿子傅国胜继承了老爷子的精神,在区里的武装部发光发热,工作做的不错。
不过现在政策下来,就算傅国胜也顶不住。
傅家总要有个闺女下乡。
蔡主任今天上午听了那么一耳朵,知道傅长缨跟家里闹别扭跳了河,没想到这会儿就看到她没事人似的过了来。
抹了抹嘴,把碗筷往旁边一推,“有啥事?”
傅长缨倒也没墨迹,“现在中央号召城市青年去乡下劳动学习,与农民打成一片……”
蔡主任听到这话乐呵了,都说傅家大丫头是个闷葫芦性子,他怎么瞧着不像啊,这说话麻溜着呢。
他没打断傅长缨的话,听她继续往下说,“我之前不懂事,现在想通了。留在城市也是给国家增加负担,国家培养我们这么长时间,教我们知识文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我爷爷奶奶都是干革命的,我爸妈也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为国家做贡献,我哥十七岁就参军入伍保家卫国,老傅家的人没孬种,我不能给爷爷奶奶哥哥他们丢脸。”
这一番话说的酣畅淋漓,听得蔡主任一度想要把这姑娘留下当个宣传干事。
瞧瞧这觉悟,真不愧是傅老的亲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