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南梦
厢间里,多孔铜制莲花香插中插着的香柱已经燃至了一半,淡淡香雾弥散在每一处角落,将浮梦整个包围起来。
也不知怎的,她只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极轻,像是在梦里一般,低头瞟了眼桌上已空的酒壶,便不由自主咧出一声嗤笑。
她竟喝了一整壶酒。
琵琶音婉转缠绵,像是化作了一根根极细的丝线,透过浓浓的香雾将她缠绕,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好像周遭都变得模糊起来。
如珍珠落玉盘的曲音挑拨着她的一根根心弦,未到片刻功夫,曲终收拨,只听最后一声弦裂,曲音戛然而止。
不只是酒劲上了来,还是这屋里的热气太浓,明明是暮秋,浮梦却莫名生出一团燥热来,只感觉身体起着热火,如在滚烫的烧酒里泡过一番。
白衣变成了束缚身体的硬甲,让人忍不住想要撕开,便兀自开始扒自己衣裳的襟口。
小官儿将手中的琵琶置于矮案上,见眼前男子已经开始有了燥热之意,暗自瞥了眼香插上已快燃尽的香,红唇微微一笑。
倒还是他机灵,想到了这个法子。
身着白衫的男子此时双颊沾满酒意,醉得不成样子,又因为心中的欲*念得不到纾解,便化作燥热蔓延在身体每一寸。
待他走近一看,才发觉男子细白的长颈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白皙如朔月雪的脸上晕染开绯红,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倒真不像个男子。
那官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却是渐渐生起一点妒意。
这样的男子如若家世不好、沦落到和他们一般的话,必是这南梦馆经久不衰的头牌。
便伸出手,轻声道:“公子,我来帮你宽衣。”
***
那句话脱口而出时,霍青便觉着不成体统,奈何为时已晚,对面断袖的眼神已经斜着看向了他。
因而虽他不愿在此再与颜玉多说什么,也还是为着自己的名誉解释了一通。
“我只是有感而发,并非你想得那般龌龊。”霍青说得着急,生怕被误会自己有断袖之癖似的。
倒是颜玉并不是很在意,只淡然到:“我当然知道霍青兄不会是我这种人的,毕竟你家就你一根独苗。”
许是他这话说的认真,霍青倒也相信了,便没做过多逗留,直接转身走到合窗前,从窗户口走了,连正门都不踏。
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颜玉一笑,喝进杯中最后一口茶,起身挥扇离去。
还得去看看这女伴男装的女皇子在这南梦馆是在享受什么齐人之福。
刚一走到门口,里面传来男子的尖细叫声。
像是这种象姑馆的官儿都是事先经受调|教的,声音不似寻常的男子那般粗糙浑厚,反倒似女子般柔细。这么一叫,让不清楚的人听了多半只会当成是被弄疼了。
颜玉却是霎时一警,推门而入,再转身锁上,便朝着里面走去。
朱色的幔帐遮掩着满室的迷香,倏忽颜玉就意识到不对劲。
再往里走,便看见一官儿脸色惨白地立于榻前,本是一副细长的丹凤眼此刻近乎睁成了杏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榻上女子的胸口。
半晌,甚是惊恐未定地悠悠吐出几个字:“竟是个……女子。”
榻上女子束发的玉冠已被取下,毵毵如枝的墨发垂下来,似柳似瀑。素色深衣襟口大敞,露出里面被白布缠绕住的胸|部,只是白布已松,便隐隐露出一点雪白圆软的酥|胸来,看着分外迷人眼。
许是那官儿脱开衣服见白布缠胸时还有所困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去解,解到一半露出这一幕,才霎时反应过来。
那官儿还在震惊之中,便见之前心心念念的颜二公子大步走了过来,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榻上女子的身上。
颜玉对着官儿一笑,淡然道:“这是我友人,女的,她家风严清因而才女扮男装,你出去勿要伸张。”
官儿缓了过来,点了下头,似有所犹豫,眼神望向颜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要什么,只一双眸子眼神扑朔。
颜玉反应了过来:“她没给你钱?”
官儿重重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