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毅推举叶藏去国子监的书信第二天便送至了国子监,祭酒和几位博士正在正堂里考叶藏学,整个六堂都在议论这位新生。
“你听说没,那叶藏是二殿下昨日回皇宫路上碰到的一个乞丐。”
“乞丐?二殿下没事推荐乞丐来这国子监干嘛?这也太荒谬了吧?”
“……”
周围监生声音嘈杂,一字一句都似重锤锤在浮梦的心口上。
不过才在这睡了一晚的安稳觉,一大早就听到又来了一个新生。
昨天便听万彤说国子监现下就只剩下那一个厢房有空间,新生来也只能住她所在的那个厢房里。
浮梦便不由得再度慌乱起来,也没怎么听学,就一直思忖该怎样和这位新生相处。
只能祈祷对方是个内敛安静的人,实在不行是个不会没敲门就闯进男子房间的人也行。
浮梦阖上眼,睫翼轻颤,双手合十,做祈愿状,薄唇微微蠕动着,念叨者什么。
在一旁看戏的颜玉慵懒坐着,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撑着头,偏向女子的方向,将女子唇语一度,便发出轻微的一声笑。
故意惹浮梦尴尬、挑着嘴道:“看来你昨夜摘下来的“勿扰”二字又得糊上去了。”
带着些嘲弄的玩味声音传入浮梦双耳,让她霎时就想起了昨晚的幼稚事,便又红了脸。
细想觉着自己本就是女子,虽然武力上并不逊色于男子,但到底不能与男子同住一屋檐下,只是因颜玉不晓得这件事才嘲弄她。
便振作一番,想了个理由说过去:“你不是龙阳之好吗?本殿下是担心你觊|觎我、夜半擅闯进来才糊的纸。”
浮梦说完就觉着自己十分在理,颔首表示对自己的赞同,看向颜玉,却见对方轻笑了一声。
颜玉本就一直朝着浮梦的方向、看着她的脸,此刻也不躲闪,看戏似的观摩浮梦的表演。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却各有各的心思。
披着狼皮的羊装狼唬人,却不知道自己的狼皮外套早就被别人看穿,还傻乎乎地装样。
真不知道要是她知道他识破了她女子的身份,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细细一想,那必是精彩绝伦。
颜玉看着对方的星眸,压低了些嗓音,淡淡道:“殿下美貌惊世,却是容易引起人觊觎……只不过。”
故意定在这里,看着浮梦神色稍紧,甚是怕他接下来说的话的样子。
颜玉原本是想说只不过他并不会对殿下抱有什么非分之想,看着女子这副竖起茸毛似的样子,却突然改了注意。
就这么让浮梦误以为他这个断袖喜欢上她这个“三殿下”好像也挺有意思。
便起身靠近,用他那一双深情满满的眸子盯着女子一双似水深眸,待看到女子左眼角内与鼻骨间那一颗小黑痣时,身子一僵,呼吸仿若停滞。
这颗小黑痣平日里也瞧得见,可是远看却没有近看这么惊心动魄。
像是执笔点墨落在了女子地面容上,画龙点睛般,给她面容增加了无尽妍丽。
心里便自然而然生出如何逗弄女子的话,未经细想便脱口而出道:“只不过殿下这左眼角内的小黑痣太过诱|人,让颜某实在经受不住……”
他这话说得甚是自然,并不像是假话弄人,偏他又天生长了双唬人的深情眼,让人看着情深意切、听着情意绵绵。
浮梦瞬间被这话撩的耳根子烫红,撇开视线,心里小鹿乱撞个不停。
颜玉实在是个蛊惑人心的男狐狸精,要是他总说些这样的话撩拨“三殿下”,怕是颜玉还未对“三殿下”情真意切,她就要对颜玉心生情愫了。
到时候颜玉知晓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岂非是两败俱伤?
这可不是办法。
定了定神,强行抑制住自己那颗小鹿乱撞的心脏,斩钉截铁地回绝过去:“颜二公子说笑了,我非是龙阳之好,必然不会对公子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浮梦顿了下,为了让颜玉彻底死心,狠了狠、继续说下去:“况且我归为皇子,日后定是要为皇室延绵血脉的,子嗣是定要要的,颜二公子还是另觅良人,莫要将真心白白浪费在我身上。”
说着话时,浮梦还仔细回想了一番曾经在瓦肆里看伶人演绝情戏时的表情,作出一副冷漠神色,更是故意将眼神看向他处,似乎是不愿施舍一眼给眼前人。
绝情怕也不过如此了。
在前面竖着耳朵默默听完了后面全程的宋子培这时便遽然转过身来,对着刚刚一番绝情拒绝的浮梦拍手叫好。
“好!三殿下这话说得甚好,呵,看颜玉还敢如何嚣张!”
浮梦本就不是伶人,没有演戏的经验,本就是强装绝情,被宋子培这么一吓,险些破功、露了原形。
浑然不知的宋子培还得意洋洋地觑着颜玉,眉飞色舞。
想到颜玉也有吃这哑巴亏的时候,他便深觉大仇得报的快意,之前因颜玉乱言被爹罚的怒气一直堵在胸口,这下消散了不少,便觉十分畅快。
他不过是见颜玉长得俊,又当他是朋友,调侃似的叫他美人儿,竟被颜玉荒唐地认为他对他有那意思,还因此被他爹误会说教了一通,被罚一月不许出门。
这搁谁身上能不生气?
那边被三殿下说了一番绝情话的颜玉却异常淡定,瞥了宋子培一眼,眸色深了几许。
他生平乐事之一就是嗜好火上浇油,拿捏住对方的着火点,便会用焰点燃,让火苗一寸一寸顺着导火线蔓延,却又不那么快的引燃炸药。
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便让宋子培看了登时心中警铃大作,预料到他接下来又要说什么骚气话。
“子培兄要是在三番五次怂恿三殿下远离我,我就不免猜测你这是对我有意、再想方设法赶跑情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