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止却迅速挪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得到了温止的准许?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白听泉唇角微勾。
原著里原主的名声就是因为受了对手故意的挑衅,忍不下那嚣张气焰,切磋比试的时候废了切磋弟子的筋脉和丹田,叫他永远也无法修炼才彻底变臭的,就连温止都受了宣谒之庭的责罚。只不过原著里那个与他比试的弟子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原主也是真心实意地要对那弟子下狠手。
但此时的走向显然已与原著之中不同。
他的对手是李问清,他没必要废掉李问清的筋脉,不想让自己前途和名声尽毁,更不想让温止受他牵连。
白听泉只拿着一柄普通的小竹剑,施然走至李问清对面。
全场哗然。
这白听泉,是被吓傻了么,先不说对手已是引灵四段的天才,就算是同阶切磋,他的竹剑恐怕也连两个回合都顶不住。
李问清昂首,不屑笑道:“怎么,白听泉,你是已经决定向我跪地认输了么?”
白听泉抬头,对上李问清的眼睛。
他体内属于魔修的灵力被周遭禁制压制得死死的,不过也幸好,那一招不需要过多的灵力支持。
李问清却僵住了。
他被白听泉的眼睛所吸引。
白听泉的眼睛形状非常漂亮,在平日里就像是里面裹着一层莹润的水光,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有光线折在里面,清澈又干净。
但此刻,里面竟然透传出一种幽暗的紫色。
那紫色像是在缓慢流动回转,有点点星屑随着水波流淌,诱人深入探索。
李问清的眼睛已经挪不开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白听泉,脑海里像是有一个声音,轻声温柔地对他下达命令,叫他难以拒绝。就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的人,他浑身失力,手指渐渐松开,重剑眼见就要掉落在地——
刹那间,全场人中只有白听泉能看见,在李问清的头顶正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幽紫色花朵法阵。
因灵流的波动实在微弱,宣谒之庭的禁制没有感受到这阵波动,众人也并无察觉,只有那些跟随在侧的灵宠们变得有些暴躁,但它们似乎对这股灵流极为惧怕,胆子大的勉强发出声音哼哼几声,胆子小的就直接趴在了地上,眼睛上翻着警惕地观察那法阵的变化。
法阵稳定下来,白听泉勾唇,眸光微闪,缓缓握紧竹剑。
如白听泉预料的那样,李问清也双眼空洞无神地握紧了剑。
不过幸好,他们在礼厅正中央,距离很远,没什么人能看出来异样。
白听泉费力地想了想李问清平日里的剑法招式,这个路线在白听泉脑海里乍一出现,对面的李问清就动了起来。
白听泉满意地提剑迎了上去。
他善于以精神力量给对手绝对压制,即使是擅长歪门邪道的魔宗之中,这种术式也只有他能掌握。
强行修习此道的,只会当场暴毙。一是因为精神力量不够强大,二是因为不能在混乱庞杂的灵流波动之中稳住自己的意识。
只不过发动此术式的条件复杂又难得,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白听泉轻易不会动用。上次在听雪峰,就是因为温止的那片突兀飞出来的竹叶打乱了他的施术,才让他没能对李问清施放精神控制术法成功。
李问清完全成为了白听泉的提线木偶,基本李问清出的每一招白听泉都能轻松接下。一场切磋不痛不痒,毫无看点,在外人看来,只能看出是李问清被白听泉压着打。
白听泉看着李问清空洞的眼神,以及旁侧人怀疑又不得不相信的眼神,只觉这一瞬间非常无趣。
白听泉微挑眉梢,一剑挑飞了重剑。
而与此同时,紫色阵法化作荧光消散。
神官得了葛长清的吩咐,此时众多双眼睛盯着,他偏偏不能装聋作哑,只能不情不愿地宣布白听泉的胜利。
李问清倏然回神。
他刚要吵嚷什么,忽然看见向与淮盯向他时的严厉目光,立刻噤声不言,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是向与淮的秘密传音响彻在他脑海中:“你还要干什么?你以为葛长清对你许诺的那些好处都是真的?他只对你说了白听泉死在你手里的那一种可能,但若是你死在白听泉的手里,你要如何?还不快给我回来。”
白听泉回到座位上时,一眼看见温止。
此刻他有些头晕,只轻轻朝温止点了个头。
温止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看见白听泉赢了也没有表现出对他的赞许,只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
可这一瞬间,白听泉看到。
温止神色平静,但他嘴唇的颜色泛出了些灰色。
光影之下,温止的异样并不明显,但白听泉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种变化他极为熟悉。
温止毒发了。
白听泉原本悠闲而懒散的心一瞬间就揪了起来。
虽然这是毒发初期,距离真正的毒发,温止口不能言,脚不能行,只差两个时辰而已了。
但这个枯燥的华法会,至少还要持续四个时辰。
这不是小事。
得想个办法,让华法会中止,或让温止能有合理的离场借口。
情急之下,白听泉突然抓住温止的手,压低了嗓音,委屈巴巴,不管不顾,眼角含泪地道:“师尊……弟子,弟子丹田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