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干燥温暖,温止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茶杯的质地冰凉而坚硬,即使用手碰触,也不会觉得烫。
白听泉小心地捧过茶杯,小声道谢。
“听雪峰常年积雪,多风,是岁岚不懂事了些,你的那间小院他也没有尽心修缮,”温止坐回桌案之后,抬起一双如星的眼看向他,“听泉,明日你戊泓师叔会派些外门弟子过来帮你修葺房屋,有什么要求,你可再和他们提。”
白听泉知道温止已经是在最大限度地纵容他了,那个岁岚的想法必定是代表了大部分琅剑宗弟子的想法,他不在意这些,也想通了,既然他穿书而来,那么必定在原来的世界他已经身死,回不去了,而在这个他从未体验过的世界舒舒服服地活个千八百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听泉在温止面前自然不会作妖,他轻声道谢,转而开口问道:“师尊,今日岁岚前辈和我说,我还需要和那些经过初筛进入宗门的弟子一同经过考核,此事……”
温止颔首:“确有此事。”
迎上白听泉不解的双眼,温止道:“琅剑宗的规矩不可破坏,弟子若想进入宗门,必须要经过两个环节,考核与双选缺一不可,你由我带回琅剑宗,也不过是仅通过了第二个环节而已。”
白听泉大致懂了温止意思,只是这一天他疲惫不堪,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粘性越来越大。
他嘟嘟囔囔,也顺从自己心底的疑问,道:“那若是我没有通过这个考核会如何?”
白听泉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什么也听不大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白听泉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隐隐有声音朦胧而模糊地说:“不会的。”
白听泉乍然清醒,抬头看向温止。
却看见温止脸色淡然,好像什么也没说过。温止从容地指了指里间的软塌:“若是熬不住了,先过去休息吧。”
白听泉应下,却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师尊还未休息,弟子怎敢懈怠。”
他话虽然豪气,但声音软软的,语调慢慢的,尾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温止抿唇,从书架上拿了两本剑道的基础典籍交给白听泉,低声道:“那便先看着这些吧。”
白听泉心中一喜,美滋滋地接过了这两本书。
他来这一趟,找个暖融融的被窝睡觉是假,想在温止房中放下窃音诀是真。
他倒是想听听看,他这位作为正道魁首的师尊,平日里究竟会如何与人谈论他这便宜徒弟之事。
他也想好,他若想不做伤害温止之事,并且在这个世界自己活得自由自在,首先就是要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摆脱魔宗,也摆脱琅剑宗,过只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眼下这两本典籍,是再好不过的载体。
窃音诀附在上面既不容易被发现,又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温止的房间里,不会惹人怀疑。
白听泉一脸坦然。
他魔宗之人,可不就是擅长这种歪门邪道之事?
落下窃音诀之后,白听泉好像放下了一件大事一般,眼皮立刻变沉数倍,眼前的那些蝇头小字全都乱飞了起来,直到最后,他困得头一歪,压着典籍,直接栽倒在了柔软温暖的榻上。
当着温止的面,他懈怠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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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听泉醒来时,没有人在,他躺在温止的房中,身上盖着被子,睡在里间唯一一个软塌上。
温止的房间干燥温暖,有温止的灵力加持,更加令人舒适自如。
这是唯一能休息的地方。外间的那个塌小而简陋,不适合睡人。
但是奇怪,他明明记得昨晚他是坐在外间的小榻上的,怎么进来了?
虽然像温止这种剑道宗师已经不需要睡眠,可夜色深沉,温止将自己唯一能休息的地方让给了白听泉,他自己去哪了?
白听泉猝然起身,仍旧不忘在屋角落下一个窃音诀,随后离开了温止的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果然,一众外门弟子已经开始了修缮房屋的工作。
戊泓站在一旁,像是在等他。
白听泉走过去,同戊泓打了个招呼。
戊泓笑着:“听泉,你师尊真是疼你,一大早就把我叫起来,要我派人给你修房子,你看看里面你想怎么弄,记得一会跟他们说。”
白听泉心里有数,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胡闹,便说了些想要的东西,最后又含笑着说:“床就先不用换了,我等岁岚前辈的。”
引得戊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笑完,他才想起来正事:“对了听泉,明日是入宗的弟子考核仪式,这个考核恐怕至少要刷掉五成的弟子,然后宗门会将他们遣返,这个考核非常重要,听泉,你要上心,别让你师尊白折腾一趟。”
白听泉颔首:“听泉定当全力以赴。”
戊泓将一个浅绿色的腰牌送到白听泉手上:“明早卯时三刻,阳峦峰,这个腰牌是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别弄丢了。”
白听泉抬头,看着戊泓,沉声道谢。
戊泓是个心善好相处的人,在原著里也没怎么树敌,是温止这一代中,最受人宠爱的小师弟,只是,温止死了之后,他性情大变,树敌无数,没过几年,死在了一场夺宝争斗之中。他死之前常念叨要赶快陪他的师兄去,死了也要跟他的师兄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