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霁玉半倚在床上,原本木然的神色渐渐复苏,甚至隐隐涌起了一丝笑意。
“噗,这么多年了,还是没点长进。”
也不知究竟是谁在算计谁。
自这次的不欢而散以后,两人的关系竟出奇地“缓和”了一阵,宁霁玉甚至不再唤他名讳,平日里只以“将军”相称,二人的相处也不过上下级间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连在路上遇见了巡查的他,也不过微微抬起下颌示意他无需行礼。
陆柒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也不知宁霁玉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后颈的腺体这些日子缺少标记者的气息,时不时便激起一阵刺痛,这种感觉实在太过不适,以至于即便是他与宁霁玉稍稍靠得近些,都会觉得舒服些许。
只是他能见着宁霁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除却晨起上朝,冥主几乎日日夜夜泡在书房里,仿佛有处理不完的事务,眼尾总泛着一层淡淡的青黑。
从朝中日益激烈的争吵上,陆柒也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天界与冥府的矛盾日益激化。
从前在人间,陆柒自然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每到强敌犯边,朝中主战派和主和派便要打得不可开交,毕竟战争事关重大,即便宁霁玉贵为冥主,也不能一锤定音,须得从长计议。
陆柒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或许,这便是他的机会。
这几日天黑得愈发快了。
冥界上下唯有冥王宫中,能见到日光的踪影,而近日不知为何,连日光都衰微许多。
陆柒在在屋内演法,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谁?”灵力才刚在体内运行一圈便被打断,陆柒心中不悦,冷冷道。
“将军……”门外的人敲门时还很是着急,此刻却仿佛有些迟疑。
是阿元。
“进来吧。”陆柒揉了揉眉心。
他与阿元并无真正过节,更何况,他欲要逃出生天,多半还需这位冥主的亲信襄助。
阿元跟着宁霁玉已久,多半不会轻易背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人、小人想请将军帮忙做一件事,”阿元犹豫道,“不知、不知将军可肯?”
阿元的余光瞟向窗外昏沉的日光,面上的不安愈发明显。
“你说。”陆柒耐心道。
“陛下在书房里……”阿元似是有些为难,顿了顿方艰难道,“正大发雷霆呢。”
陆柒面露疑惑之色:“所以?”
“陛下近日微恙,眼下又怒急攻心,恐于身体有碍,还望将军能劝劝陛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陆柒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指节在书案上轻叩几下,发出“咚咚”的闷响。
“你这人好生奇怪,陛下既尚在气头上,我又平白无故去触他霉头做什么?”
“将军怎能这般想!”阿元不可置信道,“陛下待将军一腔真心,将军怎能说这等让陛下心寒的话?”
陆柒轻飘飘道:“真心?你家陛下便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真心的?”
说这话时,陆柒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自己脚踝处瞟了一眼。
果然,阿元又支支吾吾,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仍在那里低着头绞尽脑汁想应答之策,便听陆柒忽而轻笑一声,道:“走吧。”
“将军要去哪里?”陆柒态度转变太快,以至于阿元完全不曾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阻止。
陆柒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陛下不是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