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苏轻舟抬起他那张妖艳绝世的脸,深不见底的眸子冷冷地望向苏杭,“我说过,他是我的恩人,你怎么可以那样说他呢?”
“舟儿!”这个时候,柳依依居然有勇气顶着这阴森森的恐怖威压开了口,“那是你的父亲,生养你的父亲,你怎么,怎么可以用这种吓人的语气跟他说话?”
“母亲,我只是语气不好地问了父亲一句,你就不乐意了。”苏轻舟修长的手指轻抚黑色瓷瓶,在三位长辈胆战心惊的目光中,说道,“父亲他用言语侮辱了给我新生的大恩人,我就不能不高兴吗?”
这轻飘飘的一问令柳依依如坠冰窖,冷汗直流。
御蛊术这三个字太骇人了,尽管元婴期比筑基期高两个境界,苏杭依然被儿子释放出的恐怖威压震慑住了。
大敌当前最忌自乱阵脚,身为一宗之主的苏杭,决定向儿子低头。
“轻舟,我跟你道歉,也跟你的大恩人道歉。”苏杭抖着手把外柔内刚的妻子搂入怀中,“我们知道你的炉,你的大恩人对你很重要,今后我们会注意。”
“父亲,轻舟不是不敬长辈轻狂无状之人。”苏轻舟说着,移开了被黑色瓷瓶衬托得白净如雪的修长手指。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令三位元婴期的长辈隐秘地松了口气。
“父亲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着,您骂我打我,我都甘愿领受。”微垂着眼眸,苏轻舟压低声音道,“唯有他,我容不得有人冒犯,连我自己也不行。”
张长老默默地闭上眼睛,既惧怕苏轻舟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又不忍心见这得意后辈于濒临失控中显露出一丝深情。
他很确信,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敢对苏轻舟的炉鼎说一句不敬之语,下场会非常凄惨。
苏杭不明白,这个儿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只是这两年疏于管教,温和有礼的儿子怎么会变得这么惊骇可怖。
他还只是筑基期而已,若他到了元婴,或者再往上晋升,照着这令人胆颤心惊的路子发展下去,会变成怎样可怕的存在。
苏杭情急之下说了指着儿子带领宗门问鼎第一仙宗的气话,这一刻他居然诡异地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照儿子这邪戾的路子,可能直接屠了第一仙宗乃至整个修仙界,自立一派。
不行,不可以。
儿子还是好的,还心存善念,还有救,他得在儿子彻底跑偏之前给正回来。
苏杭抿抿干燥的嘴唇,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父子关系,就见儿子突然站了起来。
苏杭一直悬着的心,忍不住微微发颤。
这孩子想做什么?
把三个长辈吓成这样,还不满意?
“父亲母亲,张长老,今日轻舟对三位长辈不敬,轻舟向你们道歉,请三位责罚,轻舟甘愿领受。”苏轻舟一撩衣摆,端正跪下。
不打招呼就震慑一通,又毫无征兆跪地认错,苏杭被不按套路来的儿子弄得十分懵。
“宗门是迁址避祸,还是稳定不动,明日再议。”有妻子在怀苏杭心中稍定,勉强镇静道,“道歉收下了,你无大错也不责罚了。”
还难得关心地叮嘱,“回去好好修炼吧。”
“是,轻舟告退。”苏轻舟向三位长辈恭敬磕头,然后收起桌上帮他演了一出惊悚空城计的黑色瓷瓶,转身离开。
*
苏轻舟踏出父母院落后,懊恼地捏了捏眉心。
他走后,父母和张长老肯定会因为他闹了这么一出而忧心讨论,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应该令长辈们分神的。
但是……
苏轻舟抬起头,黑曜石似的眸子透着坚毅,伏羲伯年是他的底线,无人可碰。
赵元展既然让赵鹏程在他这儿多玩几日,眼时是不会对云水宗出手,父亲让他明日再来议事,那么他现在就没事了。
苏轻舟脚步突然轻快起来,他可以回空间看年年,然后继续修炼。
想到答应给年年带顺喜楼的菜肴,就拐去一位金丹期师兄的住处,拜托其帮忙去买。
师兄可以御剑飞行,来回能节省不少时间。
而他回到院落后直接去了书房,找出纸笔写被罚的那一千遍。
苏轻舟在前世,爷爷是位颇有名气的书法家,耳濡目染下也练了一手好字。
用瘦金体写着与年年的相互告白,他发觉不是在接受惩罚,而是在写情书。
一千遍的我爱你,一千遍的你爱我,毫无修饰词的爱语,直白又热烈。
写得苏轻舟心潮翻涌,脸颊发烫。
直到进入空间里,脸上的热气还未散去。
之前进来都会立即听到伏羲伯年热情的声音,这一回苏轻舟不仅没听到伏羲伯年的声音,连小蛇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年年?”苏轻舟释放神识寻找小蛇的踪影,结果发现年年没有躲在雪地里,而是在温泉里。
并且……
苏轻舟脸色煞白地跳入温泉里,将伏羲伯年从温泉池底抱了上来。
没错,是抱。
不知因何故伏羲伯年又变回了人身蛇尾的样子,这本该是让人非常欣喜的一件事,但苏轻舟一点都不开心。
因为他把伏羲伯年捞上来后,伏羲伯年始终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苏轻舟背靠温泉池壁,将伏羲伯年紧紧抱入怀中,“年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