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夏安支着脑袋靠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咚的一下磕到床栏边,他猛地惊醒过来。睡眼朦胧的他,还没完全醒转过来,就往床上看去。
原本应该躺着人的床上,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夏安刺溜一下就清醒过来,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夏安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去,便看到贺然靖已然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正站在那里整理袖子。若不是毫无血色的面容,倒是看不出这人昨儿吐了不少血。
“什么怎么了?是你这要干什么?”夏安急忙往贺然靖那里走去,说着就上手拽住人的手腕,指尖搭上人的腕脉,感觉到指下的脉象虚浮无力,他皱了皱眉头,就想拉着人往床那头走。
贺然靖手中使了巧劲,脱开夏安的手,站在原地。
夏安手中一空,他回头看了一眼贺然靖,没好气地道:“卧床静养!你现在需要的是卧床静养!”
贺然靖扯了下发白的唇,抬眼看了一下外边微亮的天色,道:“不用。”
“不用?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那血刺溜着太子殿下一身,再看看你这一脸那什么虚的模样,你和我说不用?”夏安抱着双臂,挑眉道:“你要知道你是马上就要娶媳妇的人了,你不会希望大婚之夜,你和你媳妇说你有心无力吧。”
贺然靖听到太子殿下,本打算往外走的步伐停了下,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有一个印象,似乎是太子殿下将他带回来的。可是后边的事,他便不记得了。
耳边听着夏安这胡言乱语,贺然靖撇了夏安一眼,道:“胡说什么!”
夏安看到贺然靖这毫无威慑力的一眼,他回了一个白眼:“我可不是瞎说的,秦太医也说让你静养的。”
贺然靖没接话,他迈开步伐往屋外走。
夏安一马当先拦住人,气急败坏地道:“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你昨儿喝了不少酒,刺激着内腑出血,还好秦太医在,要不然要给你止住血,我还得费一番功夫。你现在身子虚得很,静养是必须的。”
“我知道。我去大狱一趟,很快就回来,”贺然靖随口应了一句,便绕开夏安继续往门外走,忽而,他又停下,问了一句:“昨晚,在太子殿下面前,我可有逾距?”
夏安没有回答,他看着贺然靖这死活要出去的模样,气得往大门口喊了一声:“陈禾,陈禾,赶紧的,把你家将军的药端来,上大碗的。”
贺然靖沉默地看着夏安。
夏安小声地哼了一声,在贺然靖的注视下,才嘀嘀咕咕地道:“这我哪知道,太子殿下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就是昏迷不醒的,之前的事儿我哪敢问,那可是太子!”
“来,将军,喝药了。”夏安看到陈禾端过来的药,急忙接过,一把怼到贺然靖的面前。
药其实一直温着的,陈禾听到夏安的吼声时,就实诚地倒了一海碗出来。浓郁而苦涩的药味顺着热气冲着贺然靖扑过去。
贺然靖只觉得原本只是闷闷的痛感的胃,在闻着这味儿的时候,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不仅疼,还涌起了一股恶心反呕的感觉。
“赶紧的,把药喝了。”夏安催促着。
贺然靖抿了抿唇,半天没有动静。
夏安奇怪地看了一眼贺然靖,他忽而开口道:“贺然靖,你、不会是怕喝药吧?”
这么一说,夏安突然想起来,为了方便携带和服用,他给贺然靖开的大多数的药,都制作成了药丸。
“没有的事。”贺然靖接过药碗,眉头微皱,一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那股苦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味从嘴里蔓延到胃里,压着翻涌的恶心感,贺然靖的面色在一瞬间甚至都有点发青。
夏安看着空了的药碗,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贺然靖默然地大步走了出去。
夏安将空碗递还给陈禾,急忙跟上贺然靖,道:“王上还没下旨意,你这时候去大狱干嘛?”
“咳,王上的旨意已经到了。我们去接人就可以。”贺然靖轻轻咳嗽了下,简单地回了一句。
昨天太子殿下出现的时候,便说明了王上的态度。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蒙江这次大抵是要免了副统一职,发配边城。
发配边城也好,蒙江是他的人,留在中都,便是个靶子。何况蒙江是冲锋陷阵的将士,边城疆场,才是发挥他能力的地方。
到大狱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