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很沉,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迫着产生开心、高兴、幸福,所有一切美好情绪的地方,重重地碾压过去。
留下一片深可见骨的血肉模糊。
顾碎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开心,为什么会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会不想说话,不想看书,不想做题。
以前她不高兴,她会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
可现在她不知道了。
一点儿也不知道。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
心情还是没有好一点儿。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人可以颓废,可怎么能一直颓废。如果她要好好长大,就不可以这样。
她让自己全心投入到学习里,每天都背很多很多古诗文和英语单词,做很多很多习题。
老师们见她学习刻苦,都很喜欢她。同学们见她没有尖子生的架子,会牺牲自己的时间给他们讲题,也都很喜欢她。
可她知道他们的喜欢都是没用的。
慢慢地六年级下学期过去,她长到了十一岁。
又成功大了一岁,这个认识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王乘和司彬曾经跟她说,其实长大一点儿也不好玩,反倒会有很多烦恼。
当时她还不信,现在却觉得他们的话是对的了。
过生日那天江慕没有回来,他在学校的课业和训练越来越多,有时候还会出去进行协助办案。再有一年,他就能如愿以偿进入刑警队。
他很少回家,每次回来不久后岑子念就会跟过来,找各种话题跟他聊天。他偶尔会回一两句,大部分时间都不怎么说话,只找了书窝在沙发里看。
岑子念也知道他一向是这种个性,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既然他话少,又根本不会主动跟她亲近,那她就主动一点儿,靠得他近一点儿,这些都没什么关系。
她朝他挪过去,挤在他身边的位置,试探地伸出手抱住他胳膊。
兰颖刚好带着碎碎从商场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眼看见他们,兰颖笑了笑:“子念,阿姨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你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岑子念并不想离开江慕身边,可兰颖既然叫了,她如果不去会不合适。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江慕的胳膊,笑着过去:“阿姨也太破费了。”
“你上次回来给我们碎碎买了两条裙子,阿姨事忙没来得及谢你,”兰颖把两个购物袋交到她手里:“刚好看见有合适你穿的,就买了回来,你可千万别嫌阿姨眼光不好啊。”
岑子念赶紧说:“怎么会呢,阿姨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兰颖笑笑,拉着碎碎去了餐桌处,洗了些水果给她吃。
岑子念回去坐到江慕身边,小声说:“兰阿姨也太见怪了,我只是送了碎碎两条裙子而已,她就回给了我两条更贵的裙子,根本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嘛。”
江慕面色不动:“难道你是自己人?”
岑子念嘴巴一皱:“难道我不是?我将来可是她儿媳妇,可她对我还不如对碎碎亲呢。碎碎又不是她亲生的,将来还会嫁人,可我却会嫁到你们家,她怎么分不清亲疏呢。”
这么久过去,她已经知道了碎碎不姓江,而是姓顾的事,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心想讨好碎碎了。
江慕翻书的手指滞了下,抬起头看她:“碎碎将来不管嫁谁,都永远是我家的人。”
岑子念发现他有点儿不高兴了,赶紧讨好地笑笑:“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的。”
她又要去搂江慕胳膊,这次被江慕甩开了。
“还有,”江慕从沙发里起身,一只手拎着书,另一只手插进兜里,眉目生冷:“我从来没说过要娶你。”
岑子念愣在当场,看着他回了屋。
虽然江慕并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好听的,可对她也算客气,并没有说过这种很伤人心的话。
她窝在沙发里委屈地哭,不停地抽纸巾擦眼泪。顾碎碎听见动静,往她这里探头看了看,端着果盘朝她走过来。
“子念姐姐,”她把果盘搁在茶几上:“你怎么了?”
岑子念瓮声瓮气地:“跟你哥哥谈恋爱好累,都半年了,他连句甜言蜜语都没跟我说过,也从没有拉过我一次手。”
顾碎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姐姐吃点儿水果吧,兰阿姨说吃点儿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好了。”
岑子念把眼泪擦干净,接过她递来的小叉子:“谢谢碎碎。”
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动画片。
“碎碎,再开学你是不是就该上初一了?”岑子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