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沁沁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把楚秋韫扔出去,准确的说,是被他突然吐出来的一口淤血给吓了一跳,陆沁沁是生怕楚秋韫会死在自家院子里,到时候真就成了罪过。
她锁眉沉思了片刻,对周鸳说道:“你自己驾着马车,去医馆把张大夫给请来。”
这位张大夫就是之前那对母女来如意花坊闹事时结识的,周鸳也经常去找张大夫买一些健胃消食的楂丸,谁让她总是贪吃,导致自己脾胃不适,一来一往,与张大夫倒是有几分熟稔。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找张大夫,楚秋韫这模样也难逃一死。
陆沁沁想到楚秋韫给自己找来的这些麻烦,脸上更是不悦,在为他擦拭嘴角的血渍时,陆沁沁没忍住掐了一把楚秋韫的脸蛋儿,结果弄的手上一手灰尘,气得陆沁沁大骂道:“你是在地上滚了多久啊,脸上的泥土比城墙还厚!”
楚秋韫闷声笑了笑,谁知扯动了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难受地皱起了长眉,即便如此,他嘴角的弧度丝毫没有因为伤痛而落下,声音暗哑低沉,说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他说话间,眼神渐渐变得暗沉,眼底情绪幽深难懂,带着伤痕的五官,不减俊朗,添了些许戾气,整个人就像是暗夜中觅食的孤狼,狠辣凶猛。
陆沁沁余光瞅见他这副嘴脸,立刻收回了想要继续骂他的话,楚秋韫可不是个好人,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眼瞅着都快变成疯批了,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心情笑,真是有病!
楚秋韫抬起酸痛的手臂,擦了嘴角的鲜血,深呼吸,说道:“陶宇宁这次没弄死我,下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陆沁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木盆里拧干手帕,随后扔在他手里让他自己擦干净脸,反正有力气说话,就别指望让自己伺候他。
“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人家可是什么什么世子,你这小胳膊小腿,哪能拧得过人家权贵?”
楚秋韫不怪她的小觑,眸光锐利的眼睛看向她,笑了笑,道:“陆娘子,你觉得我这么一个小小秀才,为何会在府城里见过这位权贵世子呢?”
他一句话问住了陆沁沁,也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啊,按道理楚秋韫一个秀才之身的人,不可能有机会跟陶宇宁见面的。毕竟身份地位都不同,除非,有人带着楚秋韫进入到这一阶级层面上,才会接触到陶宇宁。
陆沁沁想通了这些,悬着的心,算是落回了肚子里。她就知道,像楚秋韫这种祸害,只能遗千年,不可能下线这么快的。
“白鹿书院的山长,我拜入其门下,是他的关门弟子。山长桃李满天下。”
“陶宇宁并非是真正的嫡传,在他上头还有位兄长,早年走失民间,听说已经寻得。”
陆沁沁听着他风轻云淡的两句话,不由得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十分真诚地说道:“那,祝你早日报仇成功!”
赶紧互相残杀吧,快点离开这三阳镇吧,京城才是你们主角的战斗场!
楚秋韫自然看的出她眼中的嫌弃,对于陆沁沁嘴上的敷衍,他不以为然,道:“不出这个月,周县令就要辞官离开三阳镇了。”
陆沁沁眼眸下意识地一眯,记得原书里周县令一家的下场很惨,该不会那个背后之人,就是楚秋韫吧?
“怎么?这样看我。”
陆沁沁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还好我没有招惹你,要不然我这小命儿活不了多久。”
楚秋韫不知为何,听到她这话,心里很是不痛快,好似在陆沁沁的眼中,自己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连曾经是亲人的陆沁沁都会下杀手。
他是心狠,也确实无情,但他从没有想过杀了陆沁沁。即便以前的陆沁沁对自己存有不该有的心思,自己想的也只是将她撵走,唯独没有害她致死的念头。
楚秋韫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的命!反倒是你,不顾世俗,与我诉说情意!你是真的不怕被浸猪笼还是怎样?”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起从前,陆沁沁淡了笑意,眼神不肯退让半分,直言道:“年轻人,谁没有瞎过几次眼呢?其次,那我不是诉说情意,只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关心而已。二郎,你太自恋了,竟然还敢妄想你的长嫂,嘁。”
倒打一耙,谁不会啊,如果原主知道他因为喜欢楚二郎,间接因他丢了命,别说喜欢了,巴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楚秋韫怒视着她,俊脸煞白无血色,唇角因为发怒而咬破,他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这让楚秋韫理智愈发清醒,他深深望着陆沁沁,气极反笑道:“好,你很好,陆沁沁,算你狠。”
陆沁沁见他吃瘪,心里头无比的爽快,但又顾及着他日后的反派身份,决定还是收敛一下,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笑眯眯的,说道:“二郎还是多多休息吧,这血流的这么多,是得好好养养。”
不愧是被他娘说的壮如牛,都伤的这么重,还有精力跟自己叭叭,啧。
楚秋韫哪能听不出她的反讽,撑起身子,一把拽过还在笑的陆沁沁,二人凑的极近,楚秋韫眸光上下打量着她,说道:“陆娘子这张利嘴好生凶悍,不知道缝上它,会是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