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看着李平凡，眼睛逐渐睁大，好像瞬间酒醒了。

“她在床角，坐着，脸色有点苍白，白天她替你挡了一下三轮车，可能伤到了灵体。”

“平凡……你？”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看到了。”

李飞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有点犹豫，有像是被什么驱使着看向了床角，正抱膝坐在床角的女孩儿也看向他，但很显然，李飞什么也没看到。

“你怎么知道她的事儿。”

李飞不再争辩了，就算他不相信，也想弄清楚，李平凡为什么知道这些。

这本来是他要永远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李平凡拿出了发带，被李飞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从哪儿拿到的？！”

“她给我的。”李平凡看向床角，“通过这个信物，我看到了很多事。”

“一个妙龄少女，被男朋友非法拘禁，家暴，最终女孩儿用极端的方式反抗，失手杀死了男友。这个案子，你经手的吧？”

“你一开始怀疑过她，但是她很聪明，隐藏证据，毁掉线索，你们将案件定性为自杀。”

“这件事儿之后，你和女孩儿产生了感情，也有了交往，然后很不幸，你发现她才是杀死男友的凶手。”

“痛苦挣扎之后，你带着她去投案……一个月后，她在牢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李平凡把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话，李飞的情绪波动很大，已经很难自持。

“那么做，你后悔过么？”

李平凡指的是逼女孩儿自首，而不是帮助女孩儿隐藏事实。

“算了，这不重要了……”

李平凡知道，在这件事发生后，李飞便申请调离了刑侦的岗位，成了一个看似碌碌无为的派出所民警。

他能够体会李飞的痛苦，那种面对真相和情感之间做选择的困局，换作是他，恐怕也无法坦然面对。

“哥？”

李飞在流泪，一个七尺男儿，听到别人复述他的故事，哭了。

可见赵欣蕊在他心里的分量，以及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打击有多么大。

“她是个好女孩儿，一直在守护你，但是她希望你忘了她，这样，她也可以解脱，去赴她的轮回。”

李平凡抚着表哥的背，那铁骨钢筋般的脊背，正因为落泪而隐隐颤抖。

“已经发生的事儿，我们都改变不了了，哥，好好跟她道别吧，你们都需要解脱的。”

“她就在这儿，有什么话你可以现在对她说，然后告诉她：我放你走了。”

放她走，也放过自己。

李平凡循循善诱，在李飞身旁教他如何撒手这段阴阳两隔的感情。

夜深了，房间里最终只剩下表兄弟两人。

李飞红着一双虎目，再次看向身旁的这个表弟。

他在表弟眼里看到了一种悲悯，那不像是从别人的世界经过，倒像是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有一个问题很早他就想问了。

在李平凡很小的时候，他和家中大人说，自己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得到的却是鄙夷、嘲讽，甚至远离。

大家要么不信，要么惧怕，把那个未知的世界全抛给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李飞看着李平凡睁着眼、仰面躺在床，并不知道此刻他眼里的世界和寻常人有什么不同。

“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会感到害怕吗？”良久，李飞问道。

李平凡英俊的脸露出笑意。

他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关心，这种关心，很久没体验过了。

“别害怕，会好的。”他转过头对李飞说道。

就像少年时用同样的话，安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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