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星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甚至没有改变呼吸的频率。
就好像依旧在毫无意识的沉睡中。
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里,周围是危险还是安全,轻举妄动容易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状态中。
头脑逐渐恢复清明,关于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只有脑海里不断响起的系统警报声,疯狂跳出来的好友申请,以及手腕上属于他人的体温。
“系统?”他在脑海里叫。
没有回应。
大概率跟上次一样瘫痪中,跟那个好友申请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但它被搁置后一直很安静,没想到会在神秘人跟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爆发。
这个人……
身旁响起的低沉男声打断了汲星阑的思考:“醒了就起来吧。”
汲星阑呼吸一顿,慢慢睁开眼睛。
已经入夜了,视线所及是一片被林中枝叶分割成好几块的深蓝天幕,萧疏的几颗星子铺在上面,光芒暗淡,月如弯刀浅浅挂在林梢。
身体一侧能感觉到热烈的暖意,橘红色火光跳跃着,驱散了野外的寒冷。
汲星阑撑着自己坐起来,摸到了身下垫着的东西,是某种他没接触过的布料,柔软但温暖,隔绝了地面的泥泞与水汽——是那个神秘人一直穿着的斗篷。
他立刻转头望去,那人就坐在篝火对面,烟灰色的双瞳越过火舌无声看着自己,几缕银白色头发垂下来修饰了面庞,减去几分极度危险的气质,显得柔和不少。
但依旧致命。
致命的吸引力,致命的危机感。
汲星阑直觉他像是一个猎人,一个即便猎物逃到天涯海角,也依旧会被他捕获的亡命猎人。
那么现在,谁是他的猎物呢?
篝火旁边竖着一个简易的木架,汲星阑的外衣挂在上面,还可以看到隐约的水渍,看来是自己昏迷后他帮忙脱的。只能说感谢自己的衬衫还留在身上。
“你怎么发现我醒了的?”他分明第一时间就控制了自己全部的反应。
对方扔了一根树枝进火堆,平淡地回答:“意识恢复的一瞬间,再训练有素的人呼吸还是会有细微变化。”
“你不是我们世界的人,你是游戏玩家?”
“对。”
汲星阑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一时倒有点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环顾四周,他们还在那条河边不远处,但对方找了个地势略高地面相较而言比较干燥的地方。
附近还躺了一个人,是周亦辉。
他看上去依旧没醒,黑猫正盘在他肚皮上甩着尾巴烤火,并用那双绿莹莹的眼睛观察汲星阑与神秘人,但态度显而易见慵懒,似乎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会对它造成威胁。
基地里不知道怎么样了,汲星阑并不担心明雨石与二队队员们的能力,哪怕单彤自保起来也绰绰有余,只是自己与周亦辉一直不回去,他们大概会出来找人。
这个人,当时可以把他和周亦辉都扔到基地门口,也可以趁他昏迷把他带走。
但他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点一堆火等他醒来,甚至还帮他晾干外衣,真是迷一样的行为。不过汲星阑很擅长享受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此刻对方似乎是看他看够了,忽然向汲星阑伸出手,掌心上摊着一团将孵化未孵化的变异卵:“你要融合吗?”
汲星阑的注意力却落在他的手指上,这只手近看更加完美,不愧是能使出那样精彩枪术的手,指节比旁人都要修长,也许用来弹钢琴也很不错。
或者在果园里摘草莓、摘樱桃,都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不过手心那团变异卵却很煞风景,汲星阑对着那团黏嗒嗒的玩意儿露出些许嫌弃:“不要,太丑。”他也不是什么变异生物都会去融合的,这种完全不符合他审美的东西,等吸收完污染核心的能量后一定要让它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那只手顿了顿,收了回去,对方似乎对汲星阑的答案感到意外,目光一直在他脸上徘徊,大概在判断他是不是真心。
汲星阑却忽然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等等。”
那人瞳孔一缩,杀意开始弥漫,汲星阑只当完全没感觉到,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污染核心的能量你需要吗,我有用,我们可以平分。”
毕竟除去最后他的昏迷之外,这次的污染区算是他们联手解决的,平分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