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炼还是答应了。
倒不是馋叶穗岁,纯粹是因为想起了李医正的话,怕她夜里发烧。
见他答应,叶穗岁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就害羞的低下头,手指抠了抠柔软的锦被。
她羞哒哒的样子令沈炼笑出了声,屈指敲了敲她光滑洁白的额头,“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我又不对你怎么样。”
“啊?”叶穗岁讶然抬眼,杏儿眼里三分迷惑七分控诉,仿佛在指责他‘既然不做什么为何还要答应’。
沈炼无奈地掐了下眉心。
怎么这年头做正人君子还有错吗?
今儿对叶穗岁来说是个坎坷波折的一天,小姑娘失血过多,又受了惊吓,只和沈炼说了几句话,就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自己说着说着就倒头睡了过去。
沈炼想,若非床铺得厚厚软软的,他必然能听到“咚”的一声响。
起身拉过薄被给她盖上,又将季夏叫进来守着,沈炼正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就听见门房传信,说叶家小少爷来了。
叶家小少爷,那就是他的小舅子。
沈炼只好转身回去,捏了桌上几块糕点,“快请。”
估计担心胞姐,叶宜年很快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少年郎红着脸、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姐夫,我姐呢?”
“她睡着了。”
沈炼给他倒了杯茶,还没放下,就听叶宜年急急问:“我听人说她受伤了,可是真的?”
孟川这保密做的,不行呀。
沈炼腹诽一句,抬眸问:“你们都知道了?”
“不是,是我的朋友偷偷告诉我的,家中只有我和父亲知道。”叶宜年倒豆子一样快速说完,又问一遍,“我姐真受伤了?”
沈炼点点头,“是,伤了右手,已经让御医看过了,没伤到筋脉,只是失血过多,不用太担心。”
平常的一句话,经过十个人的嘴巴,就会与原话截然不同。
听友人的描述,叶宜年都以为自家姐姐断手了。
“还好还好。”跑了一路的少年这才松了口气,瘫坐下来,端起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还不满足,将茶杯往沈炼那儿推了推,“再来一杯。”
沈炼瞥他一眼,直接将茶壶推了过去。
叶宜年嘿嘿一笑,自顾自喝完了一整壶,这才觉得好受些。
在场又没有外人,他干脆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嘴,问:“姐夫,我能不能去看我姐?”
沈炼正想说可以,叶宜年自己却又否决了,“算了,不看了。她不让大姐夫说,肯定是怕我们担心,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
小舅子很懂事,但也有点傻。
方才就说了,叶穗岁睡着了,只要不把她吵醒,她哪会知道他来。
想想小姑娘还有些发白的小脸,沈炼还是放弃了提醒叶宜年的念头。
“对了姐夫!”刚刚还有些落寞的少年这会儿又一脸的激动和期待,“我听人说,你把阎良给打了?”
“嗯。”
轻轻淡淡的鼻音,换来了叶宜年一个大拇指,“姐夫!我为你骄傲!”
以前沈炼不是没打过人,只是从没有在打架之后收到过这么一句夸赞,仿佛揍人是什么人间正道一般值得颂扬。
他有些好笑地翘了翘唇,正想提醒叶宜年不要学他,就听见少年做贼一样小声说:“姐夫,下次揍人记得先把他的牙齿打掉!”
沈炼:“?”
他记得叶家小公子叶宜年是出了名的谦和敦厚,从不与人交恶,也如其父一般光明磊落,绝不做损人利己之事。
他惊讶的目光,让叶宜年越发得意了。
瞧瞧,他姐夫这么纨绔,都不知道这个打架秘籍。
少年郎顿时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解释,“你想呀,身上的伤再重,养个一年半载总会好,但是牙齿掉了,可就再也长不出来了。”
说完,他就眨巴着眼睛看向沈炼,一副乖巧等夸的样子。
沈炼啧了声,抬起手,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猛敲了下他脑门。
“嘶——”对着叶宜年,沈炼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敲得叶宜年倒吸一口冷气,抱着脑袋不满地问,“姐夫!你打我做什么?!”
沈炼收回手,靠着椅背,慵懒的嗓音里带着提醒和警告。
“男人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你为打掉了他一颗牙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他余生都会因此记恨你、报复你。”
“哪有这么严重。”叶宜年被说的有些心虚,又不想轻易认怂,犟嘴道,“我才不怕他们报复。”
沈炼平静地看着他,“那你爹呢,你娘呢?还有你姐姐,你刚出生的外甥,他们怕不怕?”
叶宜年抿着唇不说话了。
沈炼也不催他,等着少年郎自己想通,当然,叶宜年也没让他失望。
“我明白了,姐夫。”叶宜年自责地说,“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用这些阴损招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