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青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已是翌日早晨,街上薄薄的水雾散去,摊贩在渐起的喧嚣里在街边搭起炉子桌凳。
很快,开门的店家过来,将耿青撵了起来,面对被人训斥也不恼,笑呵呵的收拾了被褥,身旁的女子在他醒过来前,就已经离开。
真是说走就走。
耿青摸着墙壁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女子昨晚对自己干了什么,还是受了一点风寒,感觉人有些昏沉,浑身酸痛,刚一起身有东西啪的掉到地上,黑漆漆的鞘身,黄铜铸的柄首,是女子常用的那把匕首,他撑着的墙壁,还有一串娟秀小巧的刻痕。
谢你两次相救,匕首就送给你防身。
啧啧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将匕首捡起在手里把玩片刻,耿青嘿笑着将它揣去怀里,抱了那床棉被,寻了街上一家当铺,好说歹说抵了十五文钱,又去了附近巷子寻了口井,看着那边围满了早起买菜的妇人门说话,捧了别人打起的清水洗漱一番。
瞥着那边围了一圈的妇人唠唠叨叨。
“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了吧,哎哟,又在抓刺客了,你们说这群刺客,胆儿怎么那么大?”
“谁说不是,我家那口子就亲眼看到了,他去隔壁寡妇家帮忙,天一黑,房顶上就打起来了,看身形是个女的,当时就从我家那口子头上飞过去,落到院门的房顶,又跳到街上,咋都摔不死。”
“江湖人高来高去,那肯定有武功的,不过听说,是那刺客藏进县尉家里,乔装一个丫鬟,还把县尉的手给伤了,是被一个少年给打跑的。”
“少年,是安司兵吧?大虫都打的,一个女刺客,能打得过他?有命逃出来,都是命大。”
细细碎碎的石井言语,加上耿青昨晚遇上那女子的情况,大抵是还原了怎么一回事,竟混入县尉的宅院行刺,真够大胆的。
随手拉过一个想要朝井里张望的小孩,吓得那边说话的一个妇人转过头,扯着孩子呵斥两句,使劲拍了下屁股。
孩童哇哇的哭声里,妇人连忙向耿青道谢,后者笑吟吟的摆摆手,便走出巷口在街边买了一个热乎乎饼子,捧在手里边吹边吃赶去县衙。
县衙比昨日显得忙碌,上了台阶,耿青从怀里摸出县令给的纸条,递给门口的衙役,对方接过看了眼,脸上笑眯眯打量面前这个青年。
“谢兄弟赏钱,这就给你通报县尊,你先在外面等候片刻。”
“有劳!”
耿青拱了拱手,向另一个差役微笑点下头,退到附近等着田契取出,时不时跟另外一个差役说上两句拉些家常,正说话的那差役忽然身子一正,转回脸,立的笔直,低着嗓音:“快退开,县尉过来了。”
街上马蹄声过来,耿青向后退开几步,望去的方向,马蹄声在县衙门口驻足停下,马背上,县尉一掀披风翻身下来,震得甲叶哗的响了一声,转过脸来,方脸阔口,长眉细眼绽出一丝凶戾,下颔一撮胡须,随着脚步荡在胸前。
走上石阶瞥了一眼站在附近的耿青,招来门边的差役,声音严厉:“此何人?无事就赶走,衙门之地岂能随意逗留。”
那差役被训的低下头,犹犹豫豫还想怎么开口,耿青却是先一步上前,笑嘻嘻的拱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