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手指擦拭的原因,还是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责怪,竟止住了她眼眶里汩汩不断的泪珠。
龙文牧仿似不知这遗憾结果一样,拢了拢衣领,然后就大大咧咧的在夜阑身旁坐下。
“少爷……”
龙文牧笑笑,也说不清是真的不以为意,还是故意隐下遗憾。
不再有之前的紧迫,两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语。
夜阑依旧满脸歉意,而龙文牧却已表情释然。
成与败往往一念间,既然失败,那也无话可说了。
一场失败他还承受的起,唯独可惜了机会罢了。
两人静静的坐着,手臂依靠在一起。
丹会的进行,就像滚滚长河,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而停下。场中依然是激烈万状的比拼,随着时间的流逝,比试逐渐步入了后期。有人失败,亦有人成功。失败之人大抵是出于心态或者药材的缘故,这些人愤慨离去。而成功的人自当喜泣,在丹炉里蕴养着灵丹,等待着最后的核验。
场中时常有身影走动,炼制速度够快的,大多都进入了成丹的阶段。
浮光掠影,那些人成成败败,或喜或悲或恼或怒,来来去去,就像一场人生大戏的剪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阑逐渐从失落中平复了心情,也许是受龙文牧的影响,悲伤不再流露在脸上。
“我不后悔让你修炼琉璃丹心诀。”沉默了很久的龙文牧悠悠说道。
夜阑偏头过来。
龙文牧淡淡的笑说:“我以前就说过,心魔这种东西并不是能够摒除的,克服心魔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学会怎么和心魔共存。”
不是随口之词,而是经验之谈。
夜阑有心魔,龙文牧同样也有,龙文牧的心魔是曾经的狼山。
他伸手,拨开夜阑脸颊上凝固在泪痕上的长发。
“如果这场经历能让你勘破,那就没有白费。”
夜阑痴痴的瞧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又自惭形秽低下头:“可都是我错……”
“或对或错,你把这些看得太重了。”
淡淡风凉,吹散了些许场中的火热。
“以前你就是个刁蛮丫头,处处跟我叫板,哪像现在这么一板一眼,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个你。”龙文牧摸着下巴,想了想说。
“我什么时候刁蛮了。”夜阑瞪着微微发红的眼眶,反驳道,但声音又渐小,“那少爷你还不是变了很多,以前的你到处招人厌,还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还不是收敛很多了。”
她轻轻撇了下红唇,又抱起了膝盖,把下巴靠在膝上。
“其实现在也挺好。”龙文
牧眯着眼,又想了想道,“以前你那么任性,也不听人说话,又爱发脾气,还嘴硬,连我有时候都训不住你。那时候我就担心呀,生怕你以后长大了,都没人敢要。”
“那少爷你要我呀……”
龙文牧轻轻一怔,夜阑是将头偏向一旁的,无法看清她的视线。
又是一阵不短的沉默。
“少爷,”夜阑声若蚊蝇,就像自言自语般,“你说,以后我会不会嫁给个不认识的人?”
龙文牧一阵恍惚,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夜阑的心魔,她每日那失神的表现。到底是什么事藏在她的心底,之前龙文牧不明白,如今好像懂了些。
“你现在这年纪,就急着想要嫁人了?”他笑问。
“但总有那一天。”
“是呀,姑娘长大了,总有出嫁的一天。只是,要把你嫁出去……我真有点舍不得。”
夜阑那蜷缩的身体猛烈的震了一下,豁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她眼中朦胧尚未散去,却已经有了不同。
她仍旧失神,只是这次却并非心魔缘故。在她回神之前,龙文牧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z.br>
“再怎么说,你也是陪伴我最久的那个。”
在龙文牧的过往,有过很多美好。如果说对千灵雪是见面那一刻的怦然心动,对云嘉是共患难的真情,那对夜阑,则是从最初直至现在的最长久陪伴,比任何人都长久,是不知历经多少个日夜慢慢累积的刻骨铭心。
若让他舍弃,他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