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前时昭换回了自己的衣衫,将夜行衣毁去。
没想到母亲还没有睡,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时昭将今日奔走之事隐去夜探器械局那一段告知母亲,并把父亲的话转达,让母亲不要担心,他会想办法营救父亲。
时母虽然担忧,但见儿子一副有主意的样子,稍稍安心。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睡下。
虽然今日之行除了器械局那里吃了点瘪,别的都还算顺利,但他还是有些郁结难解。一方面毕竟父亲还在大牢;另一方面器械局的人一下子翻脸无情,他总觉得这事透着些古怪。只是没处过官场,一直不得要领。
正想着,早上去春满园把他喊回来的小厮给他端来洗脸水,伺候他洗漱。
时昭盯着那小厮看了几眼:“怎么是你?我房里伺候的人呢?”
早上时昭心急父亲,并未怎么留意,此刻才仔细看了下这小厮。小小个子,身子单单薄薄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也不知道平日里能干些什么事,难怪今早去找自己,跑两步路都喘得不行。时昭不知道他以前具体干什么活的,家里怎么会雇佣这样看似风一吹就会倒的小孩做小厮。
小厮端着铜盆局促地道:“侯春哥家里有事,昨日晚间请假了,夫人让我先替他伺候少爷几天。”
没想到家里这节骨眼上,平日里伺候惯自己的人又请假了,也不知母亲临时调来的这个能否快些上手。不过眼下父亲的事紧要,也没多余的心思太在意自己的感受。时昭朝小厮点点头,这算是同意他伺候自己了。
小厮松了口气,把铜盆放在时昭面前的凳子上,将毛巾全部浸水后,拧了半干递给时昭。
时昭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他今日跑了一天,昨夜还醉酒,想来身上不好闻。
“去给我准备浴桶,我要沐浴。”
时昭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毛巾擦擦脸,精神了一下,把毛巾递给小厮。
小厮接回毛巾放进铜盆里,恭敬地道:“奴才已经备下浴桶了,少爷现在就可以去。少爷辛苦了一天,泡泡澡是最舒服的。方才只是为了让少爷洁面。”
小厮端起铜盆又道:“奴才把洁面的水倒了,去给少爷拿衣裳。”
人倒是挺勤快的,还想得很周到。时昭想,对于伺候自己多年的小厮请假之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去吧。”时昭一天的坏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小厮端起铜盆,应声而去。时昭轻笑一声,转身进了自己卧房的侧房,退去衣衫挂在屏风上,踏进浴桶沐浴。
泡在水中,神经也舒缓起来。时昭想起今日沈盛的提点,计划着明日去拜访苦主家人之事。
并不只是为了取得苦主家人的原谅,可以从轻发落;而是的确深怀愧疚之心。
今日是自己疏忽了,不管怎么说,那辆战车上的兵卒是因车辆散架才死伤的,自己作为父亲的儿子,有责任去看望并安抚。对战车上的死伤兵卒及他们的家人,时昭内心也是充满了愧疚。
今日他只想着见爹爹,想着救爹爹,让爹爹脱罪,忘了另外三个家庭的煎熬,其中一个家庭已经永远失去了他们的亲人。换位思考,父亲如今在狱里自己都难过得不行。
想起父亲,时昭的心又难过得揪了起来。
感觉自己泡得够久了,还没见小厮拿衣服进来,抬头正准备喊人,却见干净的中衣已经在屏风上搭好了。
这小家伙走路没声的吗,是属猫的吗。时昭边穿衣服边想。
沐浴完毕,他要去找管家准备明日探望士卒家人的银钱。让小厮把侧房收拾了。
等他半个时辰后回来,侧房已经收拾干净,就连卧房的被褥也已经更换一新。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去睡吧。”时昭道,“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少爷,我就睡在外间,您有事就叫奴才。”小厮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在外间的小床上躺下。
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是睡在主人房间的外间,方便主人随叫随到。时昭又忘了,侯春请假了,这个小家伙这几天在自己房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