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帝都的第一天,看着那身后高大雄伟的城墙不断消失远去,他当时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只能随心而往。
可突然出现四位持刀大汉把他包围了,那几人嚣张的说,替九皇子来杀他的。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前世的和平年代了,这里杀人不犯法。
也好在走的时候,他买了一把剑,他本来只是打算,装一装行侠仗义的少侠,却成了他救命的稻草。
他虽然在家族练过剑,但从前世到今生,他经历过最血腥的画面,也只限于前世帮村里老周头家杀过一头猪。
也许九皇子觉得,他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吧!安排来的人,只是四位不到蜕凡镜的三步凡人。
那一天,是他成长的第一天,也是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靠着这些年的苦练,还有那四人的轻视,他活了下来,四人倒下了。
那一天,干净如雪的白袍被染成了血红色,后背与胳膊上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伤,地上是四具满身伤口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柄长剑还插在其中一人的喉咙。
他没管伤口,也没去拔剑,一直朝着树木葱茏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哭,他无助又无力,直到踢到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摔倒在地,不醒人事。
第二天,醒来发现,他被一个到山上采药老爷爷救了起来,那是山间一个偏僻的小木屋,里面还有一位慈祥和蔼的老奶奶。
他叹一口气,一回头才意识到,他带着的十万金票丢了,这变化太大了,他一下有点接受不太过。
前天还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昨天至少还是个有钱的江湖少年,今天一醒来竟然变成身无分文的乞丐。
经历了这等巨变,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在开口说话了,于是那俩位老人就叫他小哑巴。
几天后,他才知道了,俩位老人的儿子参军去了,可不久后,军队传来消息,俩位老人的儿子战死沙场了,军队给出了五十个金币做为抚恤金,可五十个金币并不多,俩个孤寡老人还得靠着去大山里采药,艰难的维持生计。
十天过去了,他身体的伤好了,他陪着老爷爷上山采药,但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常年采药的老爷爷说,他是被刺激到了,只有看开了,才能再说话。
那一天黄昏,俩人正要回去,可还没有回到小木屋,就远远听了一阵声音。
小木屋被一群士兵包围住了,一个中年男子拿着一张画,给老奶奶看,大声的问道:“见过这小孩没有,他杀了我退伍的兄弟。”
那张画上的正是叶尘,他也才明白了,为什么来杀他的人是凡人三步,因为凡人三步是军队里面士兵的境界。
“你已经夺走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连我这么小的孙子也不放过!”
这话一说完,叶尘就眼睁睁得看着老奶奶张牙舞爪的冲向了中年男子。
瘦弱的身躯面对的却是那冰冷刺骨的长刀,他想不停的撕吼着,可怎么也出不了声,他想冲上去,却被老爷爷拿着一张布,把他迷倒了,老爷爷用杂草盖住了他的身体。
那是他一生也无法忘记的一天,老爷爷摸着他的头,慈祥微笑的说道:“孩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闭上眼睛不要看,这是迷香花,一个时辰后,你就会没事的。”
“记住,朝西北方向跑,不要回头,不要停歇。”
叶尘努力的睁着双眼,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他透过杂草模糊的看到,老爷爷提着砍药刀,发了疯的冲上去砍向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手上被砍掉了一根手指,老爷爷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时辰到了,他听着老爷爷的话,他没有回头,他一直跑,那天他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或许比前世一辈子加在一起都多。
那天后,他又能开口说话了,
他也变了,变的小心敬慎,一改了他前世的孤言寡语,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能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不是信仰,也不是害怕。
是那脑海里,时常浮现的一根断指。
叶尘睁开了双眼,看着望川城里的灯火都已熄灭,入目间皆是黑暗,
叶尘走到摊在椅子上白驰的身边,把这白驰扛了肩上,放在了旁边用珠帘隔出来的床上。
叶尘便坐在窗户下,开始盘坐养神。
黑黑的夜,冷清的月,安静无声的望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