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之后,文延之领兵驻扎在太阳镇。
因穿过中条山的虞坂古盐道道路狭窄,并不适合大军行军。
这是当年汉献帝刘协逃出长安进入河东的路线。
如果河东守卫力量足够的话,走这条路穿中条山,应该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河东本就不足的兵力应该都在防守东面的轵关一线,文延之要在张蚝反应过来之前,通过这里。
他命郑鲜之领两千人先行通过虞坂古盐道,并沿途简易修缮古道,一旦通过之后,即刻在出口处安营扎寨,等待大军通过。
文延之在太阳镇等了近半个月,才得到郑鲜之已通过古道的消息。
于是他自领余下八千人,走古道进入河东。
待文延之终于穿过中条山,已到九月中旬了,大军携带的粮草也所剩不多了,只还可维持一个月。
只稍做休整,文延之马上领兵就近攻打河东郡治所安邑。
因陈武等人得了文延之的命令,在东边给轵关的压力极大,安邑城中并无多少留兵。
当晋军万人抵达城墙下的时候,河东太守柳恭紧闭城门,不敢出战。
文延之命郑鲜之写信以飞矢送入城中,道:“柳公景猷为晋室侍中,柳公耆为晋室太守,延之如今奉天子命而伐氐秦,收故地,身为柳氏子孙的柳公您何以闭城抵拒晋室?岂非背祖?难道河东柳氏已为胡种,非晋人也?”
柳景猷、柳耆两人分别为柳恭的祖父和父亲,晋室未南迁时,两人皆在晋室为官。
不过晋室南渡之后,柳耆在石赵任尚书,其两个女儿皆被石虎纳入后宫,后又被石虎处死。
送信之后,没过多久,安邑城城门打开,一个年近四十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自己驱犊车出城,直奔文延之大营而来。
文延之得了禀报,命人不得阻拦。
那犊车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一路进入军营,到了文延之中军帐前。
不少士兵都好奇的望着这个衣着华丽的赶车人。
檀韶上前勒住牛车,喝道:“你是何人?”
那人下了犊车,整理衣衫,然后才道:“文使君何在?”
文延之上下打量一下他,道:“我就是文延之,君是何人?”
那人也打量了一下文延之,才躬身行礼道:“河东柳恭。”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文延之还是没料到,柳恭居然会只身前来。
他忙还礼笑道:“久闻河东柳氏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柳恭神情愧疚道:“为求自保,托身胡庭,辱没了祖上。今日见使君书,故来请降,只一件事,求使君允诺。”
“柳太守请说。”
“晋军入城之后,不得骚扰屠戮百姓,无论胡人还是晋人。”
“这个自然。”文延之痛快的答应了,但是还是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我大军远来,粮草不济,还需在安邑城内募粮。”
既然柳恭敢只身前来,足见其诚意和秉性,文延之也就直言了粮草之事。
柳恭笑道:“此事容易,今刚刚秋收,城内粮食足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