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押司,钞十贯!”
“陆虞侯,钞二十贯!”
“李主簿、王员外,各百贯钱!”
“西门大官人,银百两。”
秦府门前,大红灯笼高悬,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中年管事笑容满面的报出每一位宾客的身份、贺礼,家丁小厮则根据身份和贺礼价值,将宾客带到不同的院子中以不同规格招待。
对于前来混吃混喝,无钱恭贺的平民,秦府家丁自是懒得理睬,二话不说就直接打发到了偏院。
陈子文早就习惯了白眼,倒也没什么怨念,寻了个人少的桌子,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方桌旁已有四五个人,正就着馒头、吃着热菜,见又来一位客人,便各自挤了挤让出来一个空位,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更是热络地招呼起来:“小兄弟,来……喝口热汤,怯怯寒气。”
青年说着提起铜壶,倒了满满一碗热汤递给陈子文。
“谢兄台!”陈子文拱手道了声谢,接过热汤轻轻呷了一口。
热汤入喉,心里暖洋洋的,陈子文抓起一个馒头送入口中,看了眼菜。
菜有两盆,一盆是水煮萝卜片,另一盆也是水煮萝卜片。
陈子文向来不是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抓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另外几人都是来蹭饭的穷苦人,见状也是狼吞虎咽,不一时,一篮子馒头、两盆菜就被消灭殆尽,而原本几个素不相识的人也熟络起来,互通了下姓名。
如这时代许多平民一样,大眼汉子也是有姓无名,因在家中排行老七,人称棘七,家有骡马,替人赶车运货为生。
“小兄弟看着面生,不是咱们保和坊的吧?”
虽然几人互通了姓名,但自来熟的棘七依旧是称陈子文为小兄弟。
“哥哥明见,小弟原是河北沧州府人,后来家中遭难,才流亡到了这益都府”陈子文本身也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便坦诚回道。
听闻陈子文是从沧州逃难来的,棘七心里一惊,连忙问道:“兄弟说的遭难,可是指那闹得正凶的黑鞑?”
“那倒不是,小弟流亡已有些年月了”陈子文摇了摇头。
“不是就好”棘七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我听衙门的公人说,那黑鞑生性凶残,见人就杀,河北几十个州府都遭到了洗劫……有不少村子,男女老少都被杀干净了……”
“噫!”
几个旁听的人面色大变,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对于处在中原腹地、并未见过蒙古人、仅仅依靠道听途说的山东老百姓而言,“黑鞑”绝对是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的怪物。
当然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年过三旬的木匠李大志面露担忧:“你说这黑鞑打完河北,不会打咱山东吧?”
“这谁能知道”棘七放下筷子,接过话长叹一声:“前几年朝廷大破宋军,咱还以为这天下要太平三十年,哪曾想,北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强得没边的黑鞑……”
“依我看呐,这天下是要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