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步子一顿,阴恻恻地笑道:“自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若非你醒得早,被我认出了身份,这会儿你已是隔壁的死尸一具了。”
芈陆攥紧碧幽剑,身体紧绷,不动声色地往后靠。
而那个人无知无觉,继续逼近芈陆:“小少爷,碰到我算你走运,比起成为一具死尸,还是成为我的傀儡才能让你的美貌保持下去,不是吗?我向你保证,你将会是我最满意的一个作品。”
“干尸傀儡?原来是药宗堂的人。”芈陆冷笑,“可惜你太轻敌了。”
话音刚落,几根尖细的银针猛地从乾坤袋里破空而出。
那个人猝不及防,被银针没入胸膛,当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那几根银针都是从芈家带出来的法器,上面附了灵力,虽不能直接要了那个人的命,但也能拖上一阵。
芈陆不敢耽搁,拿起碧幽剑便从窗户跳下去。
他受了伤,胸口上还没完全止住,平时于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的高度让他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跟头。
好在那个人并未追上来。
芈陆用剑尖撑地,吃力地站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客栈后面树林的方向跑去。
然而没跑几步,他的心脏再次传来剧痛。
这次是被斛律偃操控的痛。
斛律偃还在附近!
可斛律偃的处境估计不比他刚刚好多少,以他现在这副模样,如何去救斛律偃?去送人头还差不多!
芈陆咬牙接着往前跑。
每跑一步,他的心脏便会痛上一分,又跑了几步,他痛得仰面栽到地上。
芈陆额头上溢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整张脸被月光照得毫无血色,他拧着眉,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片刻,他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感受了一番后,便朝着正南方走去——那是与树林相反的方向,也是镇中心的方向。
每走上一段路,他心脏上的痛便会减少一分。
当他来到一条幽深的巷子外时,被斛律偃操控的痛终于消散。
芈陆深吸口气,提着碧幽剑大步朝里走去。
谁知刚走进巷子,他后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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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陆是在一阵异样的触感中醒来的,睁开眼就看见一双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正在扒他身上的衣服。
操!
芈陆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却发现他的手和脚都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他手里的碧幽剑早已不知所踪。
连乾坤袋也不见了!
“醒了?”那只枯瘦的手抚摸上他的脸,粗粝的指腹在他脸上游走。
芈陆恶心得打了个寒颤,抬眸定睛一看。
老面孔了。
眼前的人正是在客栈剖开他胸膛的那个人。
充足的光线下,那个人的五官完完整整地映入芈陆的视线中,包括那个人眼里越积越多的欣喜。
芈陆偏头避开那个人的手,开口便问:“我这是在哪儿?斛律偃呢?”
那个人收回手,冷笑一声:“你的问题也太多了。”
说罢,那个人继续扒芈陆身上的衣服。
但芈陆的衣服早已被血液染透,凝固的血液让那个人扒起来异常艰难。
那个人扒得不耐,狠狠瞪了眼芈陆,翻起了旧账:“区区几根银针,你以为困得住我?那几根银针在别人手里是夺人性命的凶器,可在你这个只有脸蛋的废物手里,连我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说着,那个人又笑起来,“不过也算意外之喜了,等你死了,你的银针、你的碧幽剑以及你的乾坤袋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芈陆冷冷看着他:“若我死在你手里,整个芈家都不会放过你。”
“可惜谁能知道你死在我手里了?”那个人脸上堆满褶子,几乎能夹死苍蝇,他咧嘴笑道,“如今芈家还在掘地三尺地找他们家的小少爷,据我所知,芈家的仇敌可不算少,他们又怎会平白无故地怀疑到我身上来?”
随着话音的落下,芈陆的外衣被刺啦一声撕开。
就在那个人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芈陆身后响起一阵敲门声,以及另一个人的说话声。
“七杀,师兄来了!”
那个人也就是七杀顿了下,表情中浮现出些许扫兴,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把撕下来的衣服往旁一扔,起身快步离开了。
待开门声和关门声先后响起,确定七杀已经离开后,芈陆才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间小屋,没有窗户,只有身后的一扇门。
并且小屋里除了他坐在身下的椅子外,再没有其他东西——还除了血淋淋躺在地上的一个人。
是斛律偃。
斛律偃身上穿着芈陆新买给他的衣服,本是灰白交错,却被染成大片的暗红,在法器的照明下,红到发黑。
散落的乌黑发丝遮挡了斛律偃的脸,只能看见削尖的下巴和沾着血块的脖颈。
斛律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没了声息,伸出来的手却是朝着芈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