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掩饰什么,当即说:“你误会了,不是我欠的债,而是苏家的财务实在是出了很大的问题。”
苏晚晚角冷笑一声说:“财务出了很大的问题?我看是你的脸皮和脑子出了很大的问题!好啊,既然你说是苏家的事情。那你敢不敢跟我下去,和我爸妈对峙?”
“你——”
小舅舅沉吟了一下,准备好的那套话术卡在嘴巴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真是没想到之前那个如此好拿捏的女人竟然变化这么大。
一看女人坚定的目光,小舅舅改口说,“好吧,之前确实是我欺骗了你。”
“但是晚晚,事情也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是被骗的。”小舅舅灵机一动,想到这个借口。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是个十分耳根子软的人,只要对她说些好话,苏晚晚就会善心大发,轻信了去。于是他说,“我实在是这些日子离了婚又昏了头,没有办法才被人骗去做这种事情。”
小舅舅抬手扇自己的耳光,表现出一副痛恨自己的模样来。他倒是用力,每个巴掌都打得很响亮。本来就皮包骨的一张脸被自己扇了耳光,顿时显得更加狰狞和恐怖了。
“都怪我!都怪我太容易信任别人!都怪我!被人骗去赌!”
男人那一双眼睛祈求地看着苏晚晚,眼珠子就仿佛是要掉出来一样,很是吓人。
他说,“他们把我的钱都骗走了,还要威胁我,说我要是一周之内拿不出钱,就要切了我的手指。”
苏晚晚双手抱在胸前就看着他。
“切了就切了。”苏晚晚轻笑一声,“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最讨厌赌的人。”苏晚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控制不了,被人拿捏,怎么还要说别人骗了你?难道投钱的时候不是你在投?难道梦想着一注下去就彻底翻身的人不是你?”
小舅舅眼看苏晚晚表现得这么抗拒赌,当时就后悔自己干嘛别的借口不说,说了一这个。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想了个新的主角。
于是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改口了,说,“其实,晚晚,上次的钱我也没有拿到那么多。真的!周家那边其实没给我那么多钱,我们都被骗了。被周家骗了!”
“是吗?”苏晚晚笑了。
她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周哲岱。她用余光瞥见了,阳台背后的玻璃窗上反射透出一个男人的模样来,而那个人就是周哲岱。千算万算,该在局里的人都来了。苏晚晚觉得,这戏可以彻底步入高潮了。
她顿时戏瘾上来,改变了语调说,以一种悲怆的声音说话,“小舅舅,你知道的。当初我答应你,是因为我实在是以为家里遇到了困难。是你跟我说苏家经营不善,需要钱。”
“但现在我绝对不会答应你再问周家要钱,问周哲岱要钱!”
苏晚晚坚定地说。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身后有闪闪红光放光芒。特正义,特伟大,特维护自己的老公。
“你知道吗?阿哲现在已经误会我很多了。他以为我嫁给他,是为了他的钱的。”
苏晚晚的尾音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可是我明明是因为爱他。”
其实这件事原主对周哲岱说过,但当时周哲岱问起来,她怎么也不愿意说爱上周哲岱的原因。所以苏晚晚觉得,周哲岱估摸着当时也没有这么特别相信。或许只觉得原主口中的爱,是很好推翻的,很好改变的,很随意的那种爱。一种权宜之计的爱。
所以苏晚晚觉得,借着现在这个和面前的男人对峙的机会,把那些隐秘的缘由告诉周哲岱,是最好的时机。
“你们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爱他,不是因为那天的一面之缘。我爱他,是因为他救过我的命。小时候,要不是他把我从河里救起来,我就根本不会存在。”苏晚晚语气温柔,带着一种真切的仰慕,“他的出现,拯救了我的人生。”
苏晚晚强忍着想吐的欲望,继续发挥,“阿哲他像王子一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而我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和他在一起。”
她觉得苦情的戏码差不多也够了,于是转而对着小舅舅控诉,“却没想到因为你,我要被彻底地误会!”
小舅舅一看自家这个傻侄女儿这么一副被男人欺骗的样子,心里就着急。他就是男人,他难道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吗?
男人手里的烟灰连连抖落,说话的语气也快了起来。
“可你问他要钱,也不代表你不爱他。如果他愿意给你钱,不就是证明他也是爱你的吗?”小舅舅如是说,一副苦口婆心劝诫的模样。
苏晚晚假意掩面哭了起来,做出被男人的话给打动的样子。
小舅舅一见还有转机,便立刻说:“晚晚啊,你不懂男人。你听我说,如果一个男人爱你,他就应该为你花钱!为你花再多的钱都在所不惜!”
苏晚晚听得简直想点头称赞。小舅舅人不怎么样,是个垃圾,却没想到在一些事情,倒是和苏晚晚有一些共同的看法。
小舅舅继续说,“就为你花五百万算什么呀?他周哲岱还缺这五百万吗?他要是爱你,就应该把全部家产都交给你!”
苏晚晚听得只想鼓掌,但奈何她此刻是戏中人,只好保持一副茫然聆听的模样。
周哲岱本来是打算跟过来找苏晚晚谈事情的,却没想到听到了自己这个新婚妻子对自己的真情告白。
那一番夸赞他的话,都叫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而再往下听,周哲岱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一见这个小舅舅说的这种话,周哲岱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温顺乖巧的妻子这忽然的转变,都是被这些蠢货给带偏的。
周哲岱冷哼一声,迈步走了出来。
他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响声来,顺着声音,两人都朝着他望去。
小舅舅面色惨白,喊了一声,“周——”
名字还没喊完,周哲岱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说,“周什么啊?”
“怎么不叫我提款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