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我憋不住呕——”
陆砚笛连忙将人扯出来,郁柠站都站不稳,像只软脚虾靠在车身上,嘴紧抿着,脸鼓着,冷白色的肌肤铺陈了一片红,眉梢处拖拽出一丝仿若桃花般的艳丽。
陆砚笛见他没吐,抬起手,指了指路边的垃圾桶。
刚想说“去吐在垃圾桶里面”,结果郁柠的一个咽下的骚操作让他硬生生止住了。
陆砚笛罕见地露出来了“?”的表情。
“哈。”醉鬼得意地咧开嘴,朝着他哈了口气,说:“没吐,我吞回去了。”
麦芽经过胃蛋白酶溶解后的气味喷到脸上。
陆砚笛被熏得闭了闭眼,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了上来。
郁柠生平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感觉天地都颠倒,脚底下踩着云朵似的,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客气伸手推了陆砚笛一把,“喂,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啊,你干嘛戴个眼镜……”
说着,郁柠伸手去碰。
陆砚笛偏头躲开,黑发因刚才的拉扯而有些散乱,他耐心耗尽了,说:“上车,送你回家。”
郁柠皱眉,不满道:“你送谁回家?”
陆砚笛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想将人重新塞进去。
伸手却抓了个空。
郁柠料到似的倏地蹲下。
陆砚笛低头,想把人提起来。
谁料郁柠虽然喝醉了,躲闪的速度比他还快,一下窜到了车尾,这不止,他双手双脚扒住车,踩着车牌号往宾利车身上爬,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车顶上,整个人醉得站都站不稳,还颐指气使道:“谁跟你回去,小爷今晚要不醉不归,来,你用手机把我拍下来,发给姓陆的,让他好好瞧瞧。”
蓝瑟门口人来人往,路人看西洋景似地看这一幕——蓝瑟门口经常出现喝多的酒鬼,这种事大家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不过有戏就看是全国人之本性。
“郁、柠。”陆砚笛莫名无力,一字一顿:“你给我下来。”
“我——偏——不。”郁柠哪里听得进去,好奇地在车身上蹦蹦跳跳,宽大的T恤贴在身体上。
突然他身子不稳地往前栽来,眼看着要从车顶上摔下来,陆砚笛面色一紧,上前两步,手下意识伸出。
“哈哈哈,”醉鬼的恶作剧得逞,像用毛线球玩猫似的,没心没肺地笑道:“逗你的哈哈哈……”
陆砚笛:“……”
陆砚笛太阳穴突突跳起来,长期身居高位、做事向来有条不紊使他不能像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爬上车顶去抓人。
只能厉声道:“郁柠,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郁柠语速很慢:“我才不下来,你要抓我回家。”
眼看着周围观猴的人越来越多,陆砚笛无法,承诺道:“我不送你回家,你先下来。”
郁柠本能地较劲:“我不。”
陆砚笛:“……”
两人一上一下地僵持着。
“郁柠!”陆砚笛声音低了八度,口吻也换上了一向他对自己下属时说话的语气道:“我说最后一次,限你在三秒之内双脚落在地上。”
这句话非常有震慑性。
如果陆氏集团上下几千名员工看到这幕,会吓得战战兢兢冷汗直冒,大气不敢出。
但郁柠不是陆氏集团的员工,更不是下属,所以这招对郁柠来讲无济于事,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有本事你上来啊。”
“……”陆砚笛镜片后的丹凤眼微微眯着。
这一瞬间,他感觉同时筹备五个新项目上市,都不会比对付这个叛逆小朋友来得棘手。
如果谁告诉过他喝醉后的人是这幅德行,他宁愿通宵加班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陆砚笛莫名头大,扯了扯领带,然后朝宾利走去,打开驾驶座车门——他当然不可能被小孩子刺激到爬车顶,他只是不想再玩了。
郁柠见他上车,就跟猫咪没了毛线球,整个人倒趴在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上面,五官被玻璃挤压得鼻歪眼斜,配上一头粉色的头发,极其诡异的画面。
他咕哝着问:“你要走了?”
陆砚笛坐在车里,深邃五官笼在暗处,一双锐目看着贴在玻璃上的脸,说:“你再不下来我就开车了。”
郁柠才无所谓,拉长声音:“你开吧,反正我不会回家去结婚嗷……”
说着郁柠难受地做了一个呕吐动作。
不行,这姿势让他又想吐了。
郁柠连忙撑着玻璃想起来,可玻璃太滑,手心有湿汗,根本不易起身。
陆砚笛见他不对劲,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胃部翻涌得厉害,郁柠难受地说:“我没事,我可能是要吐呕——”
话还未落,一股秽物从郁柠嘴里出来。
这一刻,空气都安静了。
陆砚笛眼睁睁看着那些秽物顺着玻璃流下来,而作案者其中一只手还“啪”地一下,按在秽物上,胡乱抹了抹。
那画面恶心到令人无法直视。
陆砚笛:“……”
陆砚笛抬手扶额,闭上眼,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
此时此刻,他非常非常后悔为什么今晚要多管闲事地来接人。
过了足足五六秒,他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下车,趁着郁柠趴着,一把将人从车顶上面拖下来,一手抓住两只满是污秽的小手,单手扯下领带,在清瘦细白的手腕绕两圈,就利索将人绑了起来。
郁柠还懵着,他呆头呆脑地盯着绕在腕子上的领带,也不知道反抗:“你干嘛绑我呀。”
陆砚笛垂着眼不言,不近人情地将领带打了个死结。
他拉着领带的一端,看了眼挡风玻璃。
全是狼藉,是不能开了。
再看看叛逆的小醉鬼,陆砚笛闭了闭眼,忍住把人丢进垃圾桶的冲动。
就这样把人送回郁家,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还是把人扔去附近的酒店。
“走。”陆砚笛拉着领带另一端说。
郁柠下意识问:“去哪儿?”
陆砚笛说:“送你去酒店。”
郁柠:“……”
郁柠吐完后,脑袋清醒了许多,这会儿听见陆砚笛说去酒店,醉意朦胧的桃花眼透着惊讶,下意识浮现了那些酒后乱.性失足少男。
顿时,郁柠呆在原地,惶惶然地看着男人英俊的五官,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他要带我去开房啊。
郁柠看着他,大脑迟钝地运转着。
他要跟人去酒店睡觉了。
睡觉……睡觉……去睡觉……
他这是要学坏了。
不过,反正他就要被逼着和陆砚笛那个老男人结婚,不如先和帅哥睡一觉好了。
说不定,姓陆的嫌弃他就不和他结婚了。
对,是这样,学坏的第一步:和陌生男人开房。
盛夏夜里晚风习习。
郁柠双手被绑住,像一只小花猫被人类拖着走,他左脚踩右脚地跟在陆砚笛身后,走了几步,才想起件重要的事情。
诶?
他好像还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诶。
这个眼熟的两脚兽叫啥玩意儿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