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艳丽的脸庞浮起愉快的笑容,她眯眼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嚣张地宣示。
“只有你死了,陛下才会封我为后!你也不要怨恨我!安心地去吧。”
最后容姝站了起来,用冷冷的目光俯视了李氏的尸体片刻,缓缓跨步出去了。
秦沛亲征南越的战事并不顺利。
他的大军死伤无数,历经两年半终于剿灭了南越小朝廷,班师回朝后,当晚容氏使出百般花样,侍弄他于龙塌,可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氏是你做主外葬的?”
秦沛许久没有碰女人了,原本也有纾解的需要。但他今晚却有些意兴阑珊,或许是之前的战事上的不顺,也或许是心中不快作祟。他对容氏的取悦有些冷淡,阻拦了她,问她李氏病亡的事。
他刚回到长安,便得知李氏在他离开长安的次日就自尽身亡了。他对这个消息并不十分惊讶,他也不可能为她感到难过。以李氏此前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尽不无可能。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容氏擅自作主,将李氏殓在了秦家的陵地之外。这让他感到不快,李氏是他的祖母为他娶进门的嫡妻。如今李氏亡,容氏便擅自做了这个不小的主。这令他感到被冒犯的不悦,也冒犯了他多年前去世的祖母。
容氏十分惶恐,立刻下榻赤身跪了下去,恳求他恕罪。
她细细解释:原本应当留到陛下回来再做处置的,因李氏是陛下的仇家之女,在陛下出征前自尽,这是不吉利的,恐她居心叵测,便将李氏葬在陵地外。倘若触怒陛下,陛下也觉得不妥,请将李氏起穴另外厚葬,她心甘情愿接受陛下的惩罚。
容氏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她说完便流泪不止。
秦沛望着跪在自己面前流泪的容氏,心底无端涌出了一丝烦躁,甚至厌烦。但他最后并未说什么,沉默了下去。
……
“朕可以如你所愿,封你为后。”
李含珠死后三年,容姝最终被秦沛立为了皇后。
容姝封后大典上,忽闻秦家皇陵突发山火。大火整整燃烧了三日。
秦沛细查后震惊。先是葬在皇陵墓地李氏的棺木被人挖走。后不久又得到密报,他祖母徐夫人原来死于他已独宠多年的容氏之手。
当晚他便捉拿审问了容氏心腹近侍,得知一切真相后。他大怒,丝毫不顾多年情分,赏赐容氏一杯毒酒,亲眼看着她咽气。次日下旨剥夺容氏的后位,死后不葬入秦氏皇陵。
不久,容家当家掌权人,容姝父亲容瑜按谋逆罪被诛杀,容家的鼎盛就此败落。
秦沛的后宫也越来越多美人,但每一个都没有长情,即使在龙床上宠幸过一段时日,很快也遭他冷落,他也记不住她们。他冷眼瞧着后宫里的女人勾心斗角。
这秀丽江山的每一寸王土,尽在他掌握。如今仇敌尽除,他们一个一个都死在了他的手下,这天下再无人能与他争锋。
但他竟有了一丝茫然,以致四顾茫茫的寂寥之感。
寂寥时,他时常想起去世了的祖母,还有那个在祖母背后寡淡的身影。
登基以来,他任用能臣,开辟税源,充盈国库,用以军饷,支持他和匈奴作战。他知道再也控制不了他内心的恶兽,他需要战争来寻求刺激和满足。
他听不见良臣佳将的劝导,只把匈奴王廷剿杀了过半,远逼得匈奴远迁故土,他的帝国版图扩大到史无前例。
他发动数次与匈奴王廷的战争很快便拉垮了他的国库,又逢天灾,百姓不堪其负很快又起义了。
很多仁义志士纷纷加入,对抗他的残暴专治统治。
他大怒,不容许任何人的羞辱和反抗。
秦沛决定再次披上铠甲亲征。数月后,两军的最后交战,在一处名为巨野的荒僻野地。
两军厮杀成修罗地狱。流民乱军被他剿的七零八落,他的战甲染血,双目通红,浑身大汗,他杀的兴起,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淋漓的快意。
最后他杀的不顾一切,摆脱了亲卫的保卫圈,一骑纵马在前,一只流箭带着寒芒,犹如一条无息的毒蛇不知从何方,忽然朝他疾射过来。
当他发觉时,流箭已经到了他的咽喉之前。他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喉咙一凉,便感觉到冰冷坚硬铁锈味穿柔软的皮肉。
一箭穿喉,他仰面栽倒在地,战马嘶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不详的气息。
闭眼前,他依稀仿佛看到无数的人在朝他的方向跑来,耳膜里充斥着亲卫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陛下!陛下——”
渐渐地,那些聚集在他身边的晃动人影和各种嘈杂的声音变得模糊了起来。停留在他那双充血眼睛里的最后画面,竟是头顶上那一片飘着白云的蓝天。天空蓝若宝石澄透,云朵洁白干净。
像极了初见李氏的那张容颜,甚美。为何从前,他一直没有发现……
他挣扎着,艰难从插入异物的气管里呼出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