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二百五!”
“三磨叽”脸色只是微微一变,还是强挤着笑容从裤子后兜掏出五百元,查出三百给老板,等着找钱。
“三磨叽”虽然很抠儿,不差钱儿,每次出门兜里至少装两个“二百五”——不为别的,关键时候可以显摆。
“一共三百,找你五十,收你二百五!二百五——这数挺——吉祥啊。”老板念叨着。
两位拿着家伙的男子憋不住笑,哈腰钻进了后厨房。
“这小子,哑巴亏吃得太暴了!”
“还装呢,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就是嘴馋爱占便宜的后果!”
“三磨叽”在推开饭店门的时候,听到身后厨房里连说带笑的。外面冷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站到路中间四周一看,根本没有高楼啊,都是平房区。他牙齿咬到了下嘴唇,都咬出血了。
…………
“三磨叽”童为奇怎么回到月牙河家中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应该是跌跌撞撞走回来的。一开院子大门,便一头栽了下去,接着就人事不省了。
等“三磨叽”再醒过来,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了,身上平白无故“长”出好多管子。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却一动不能动,包括眼珠子还有舌头。
“三磨叽”被“栓”住了——得了脑血栓。幸亏他回来时家里有人,发现他倒下去赶紧冲出来,见事不好立即打了“120”……
丢了三轮车、赔了喝酒钱,“三磨叽”如同耗子钻灶炕——憋气又窝火。加之长期饮酒无度,急火攻心,所以就倒下了。
也就是“三磨叽”家底儿厚实,有钱抢救,否则——不好说了。
初春的冷风,把这个消息迅速传遍月牙河。而且事情的经过被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好像当时就有人在现场全程记录了一般。
曾经铁齿铜牙、滔滔不绝的“三磨叽”,首先“退化”的就是说话功能,他的嘴巴终于可以歇歇了。有人还迷信地认为:人的说话,可能和吃的食物一样,一生都是有定数的。“三磨叽”在半辈子的时候就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下半辈子就别说了。
“长舌妇”们又有了新话题——
“以前,我总感觉‘三磨叽’的嘴是租来的,着急要还似的,天天叨叨叨叨没有闲着的时候。”
“这回好,终于闲下来了。不再吐沫星子满天飞了,却是哈喇子流得满大襟儿啊,跟‘漏嘴’了似的。”
“他是遇到‘胡子了’,闹着玩儿的吗?那是被抢了,命没搭上就不错了。”
“‘胡子’就是土匪啊,现在太平盛世,能有那东西?早给收拾干净了。”
“咋收拾都有漏网的。该着‘三磨叽’倒霉,就让他给碰上了。”
“小骗子把大骗子给骗了,高啊,真高啊。赔了夫人又折兵,差点儿没‘栓’住自己的命啊。”
“酒要少吃,事要多知。看来这酒啊,真不是啥好东西。”
“那都是小事儿。要我不看啊,这钱要不是好道儿来的,肯定不从好道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