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俞攸宁道,看向后边的人。
“是。”
将近半个时辰,太子殿早已焚尽,月光映照着空中婆娑的灰烬,公公侍卫皆翻找着殿中残木,试图寻觅云怀瑾的身影,倏尔跳出十几道黑影,转瞬即逝地跃上宫墙。
“现在怎么办?”扶南皱眉。
“扒了他。”乐有初勾唇一笑。
……
“参见殿下,可叫老奴好找啊!”几十个奴才跪在废墟里,自说自话地掌起了嘴,磕起了头:“怒老奴眼拙,没看好火,这才走了水,老奴有罪,求殿下恕罪!”
男人背着身,沉声道:“退下。”
见太子居然没有降罪,奴才们面面相觑,像是见着太阳从西方升起,咽了咽口水,又磕了几个头:“是!老奴这就退下。”
“殿……殿下?”废墟后面缓缓走来一名女子,声音有些怯懦抖擞。正是青云。
男人转过脸来,朝她一笑,“我在呢。”
“你……你不是……殿下!”青云吓得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面前之人的声音与云怀瑾都差得不多,可到底也是有区别的,更何况云怀瑾向来的自称是“孤”,也不会这般同她说话。
“嘘!”乐有初将食指抵上她的唇,“别引来人。”
青云脸色一变,颤巍巍地问:“王妃?是你……”
“是。”
仿人声不过是口技中的一项。乐有初幼时便与聂九歌交好,而聂九歌又是洛阳中有名的花旦,自然是懂得一些口技的,更有甚者连万种生物的声音都能以口技模仿出来。不过,乐有初学艺不精,只会模仿一些人声与鸟叫声,倒也是惟妙惟肖。
“何兄。”乐有初唤了一声。
一道黑影从屋檐落了下来,“主子。”
“先将云怀瑾带到府上。”乐有初看向他,“此地不宜久留,速战速决。”
扶南拍了拍青云的肩膀,笑道:“别怕,你这眼睛,说不准还能治治。”
青云愣了愣,丝毫不信眼下发生的一切,太子殿走了水,云怀瑾就将要被抓走,还有人说能治她的眼睛,她这些年都只能看见一点涣散的影像,若是真的能重见光明……
“真的?”
乐有初看了她一眼,道:“先走吧。”
太子殿走水一事闹得沸沸腾腾,下人们也忙活得上气不接下气,竟无人注意到乐有初这行人使了轻功逃之夭夭。
上了骄车,青云仍恍惚得措手不及,像是多年一根哽在喉间咽不下去的鱼刺,悬在脆弱的咽喉管道中,刺骨而又无奈,而眼下正有人拿夹子要她张嘴取刺,庆幸的同时是害怕,害怕背后是又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她已经在云怀瑾这里栽过一次,如何都不敢再栽上一次,生怕粉身碎尸,万劫不复。
乐有初扫了她一眼,心下就了然了,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地道中云怀瑾的反应不难看出他是个绝对可怕的人,有着双向极端的性格,当年涵容公主意外死去如今真凶尚未捉拿归案,责问谁都没有用了。而当时的她只是想逼云怀瑾情绪高涨,万般没想到是这种效果。
青云又恰巧在涵容公主死去后出现,云怀瑾极端自责的同时又极端痛恨着安南国的人,而青云又恰恰是土生土长的安南国人。他正是在折磨青云的同时又痛恨着青云。
极端畸形的扭曲到最终形成一种双向折磨。害人又害已。
他害怕青云那双眼睛,正如同害怕窥见自己的内心。
扶南给青云捻了块车上的糕点,淡笑道:“出来了还哆嗦什么,姐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