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堂只觉后背发热,在这大冷的天,额头竟然开始渗出汗水,“大,大人。”
“或者,你来说说,逃狱应该怎样惩处?”这话说得极为轻巧,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听到逃狱二字,林珑猛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萧然,眼前这男子依旧一双多情桃花眼,但是这话却是太歹毒了,难道是想置她于死地?
这种时候,孙堂肯定会选择跟她撇清关系,那她逃狱的罪责就洗不清了。
人生,该低头时她绝不仰头,她利落地往地上一跪,正正跪在萧然身前,鼻孔努力张大,再抬眼时已是泪盈于睫,“大人,看在我已经不记得前事的份上,还请大人宽容,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这番话说得凄凄婉婉,说话间眼角还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在昏暗处看起来甚是动人,孙堂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叹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以柔克刚,不错不错。
萧然抿了抿唇,眼中神情复杂,转身欲走。
衣摆微动间,林珑闭了闭眼,反正已经这样了,不怕更丢脸了,她一个张臂间抱住了萧然欲走的双腿,声音又凄惨了几分,“若是大人坚持要处罚,还请大人告知我到底犯了何罪?让我死也做个明白鬼。”
“放手。”萧然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不放。”林珑丝毫不惧。
孙堂瞧着情况有些不对,一时吃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这样抱着也不是个事,他硬着头皮刚想开口。
萧然终于冷笑,盯着埋头于腿边的某人后脑勺,“你既然愿意做牛做马,我那里还缺一粗使婢女……”
林珑欣喜抬头,“谢大人。”眼中哪里还有一丝泪光?
孙堂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敢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好险,不过小楼里缺婢女吗?明明是他不要的。
待林珑松手,萧然即刻迈步,毫不留恋。
起身的林珑眼角扫过孙堂,她决定还是发挥尊老爱的精神,主动上前搀扶起身姿胖硕起身困难的孙堂,“大人,你与他不过也才差一个品阶而已?为何如此怕他?”
孙堂就着林珑的胳膊起身,他叹了口气,把柄捏在别人手里,能不心虚么?“你不懂,在京城,便是宰相门前的门房都比我要得脸一些,何况是能直达天听的御史大人。”
林珑果然不懂,她关心的是,“大人,我今晚住哪?”
孙堂不满地看着她,“小楼里那么多房间,随便选,还不赶紧跟上御史大人,记着,不管是他提什么要求,你都别拒绝,便是拒绝不了的也由我来想办法,快去啊。”
昏黄的夜月下,林珑小跑着追上前方走得极快的挺拔身影,
“大人,咱们从前很熟吗?”
“不熟。”
“那我是哪家的姑娘?”
“不知道。”
“不知道?那大人怎么会有我的画像?”
“未必是你。”
“……”
合着她就因为一个与她长得像的人而白白蹲了几天大牢?
夜风划过树梢,哗啦啦声不绝于耳。
林珑亦步亦趋地跟着萧然到了小楼,眼睛看着外间那哗哗作响的树,脑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大人,这树不对劲啊。”
门扇里正欲关门的萧然一脸漠然,“我缺的是粗使婢女,不是暖床婢女。”
“啪”房门被合上,林珑一脸震惊,震惊到顿时忘了那棵不对劲的树,只想一脚踹在门框上,她不过是在这儿停留了一会,哪里看出她想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