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面上现出一丝犹豫。
燕小六表情略有不满,“她可是杀人犯,你怎么还给她吃?”
刘氏不犹豫了,上前拿起馒头就啃了,再犹豫怕是没得吃了。
林珑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照这样说,萧大人手中的画像若真的是我,你这还给我吃吗?”
燕小六眼神坚定地看着林珑,“怎么可能呢?就算别人都说是,我也不信,况且他拿的并不是官府中通用的通缉文书,我觉着是不是你得罪过他?可惜,你都不记得从前了。”
林珑夹了口肉丝就着馒头入肚,“你这菜应该是厨房的菜吧,厨房不是早就吃过了吗?你怎么现在才送过来?菜都有些凉了。”
燕小六也坐在栏杆外的地上,“这菜可是我刚热的,不过这天气太冷,这食盒也不保暖了,你是不知道,今天忙了一天了,都没搜寻到失踪头颅在哪,孙大人现如今怕是彻底不敢眠啊,破不了案,御史大人肯定会找麻烦。”
“嗯。”林珑又夹了一条肉丝入口,嘴中噙着筷子,眼中突然闪现出丝丝亮光,“你想不想立功?”
“想。”燕小六毫不迟疑的点头。
林珑想了想,伸出筷子指点江山,“你去刑场附近瞧瞧,那里若没有的话,你便查这几日可有斩什么人,他的坟头周边多半有。”
“真的?”燕小六面上犹豫,“可是大晚上的,那里多阴森啊,我不敢。”
林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和秋捕头一起吧,他煞气重,只是到时你的功劳便要往他身上推了。”
燕小六喜道:“能在他面前露脸也是极不错的,我这就去寻他。”
林珑挥手,“去吧,去吧,别打扰我吃饭。”
面上催着他去,林珑心中想的却是,再不去,搞不好那只失踪的头颅明天后天就被人送上门了,毕竟做戏要做全套,放在那两处地方才能印证厉鬼杀人的事实。
”哎,我这就去。“燕小六兴奋起身,完全忽略了刘氏手中馒头落地的声音。
清晨,日头渐升,笼罩了整个平城的渺渺白雾渐渐开始稀薄消散。
林珑将身上的被子拢了拢,被褥间的温暖气息让她舒适地轻叹了口气,幸亏昨晚上燕小六托人送来了火盆和她睡的棉被,不然昨晚怕要冷得没法入睡。
“想不到这里狱中的生活如此好。”
一声不浓不淡的调侃声音在不远响起,林珑心中一跳,将棉被掀了一角,瞬间她的双眼睁大,蜷缩在被窝的她一个弹身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还不忘用棉被捂住上身。
被一群男子围观睡觉,前世今生怕是第一次,委实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纵使身上衣服并没有少一件。
为首的萧然已经换了一身降红的官服,看起来倒是多了丝丝正气,旁边跟着一脸纠结的孙堂,他笑得很是勉强,“她毕竟曾在这里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照顾一点是应该的。”
这一番话将他自己说得仁义无比,林珑终于清醒了过来,眼中不悦之色渐显,“各位看够了么?”
孙堂面色一变,就想训斥林珑不识时务,旁边却传来一声哀嚎,“大人,民妇真的冤枉啊,无凭无据的就把我关在这里,以后出去了,还怎么活呀……”
这呀字唱得长且惨,颇有民间泼妇坐地而哭的模样。
这边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去,萧然看了孙堂一眼,这才道:“这个是刘氏?怎的如此凄惨?”
他说的竟是待遇问题,孙堂心中轻呼了一口气,“大人,人若犯错,必须得受惩罚,没道理在牢里还要活得自在。”
“哦?是吗?”萧然的眼神又有意无意的扫了林珑一眼,孙堂突然想扇自己一个嘴巴子,难道林珑就不是犯人了吗?
刘氏一听萧然在为她说话,她面色微喜,“大人明鉴,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萧然点头,状似无意的开口,“听说你们昨晚找到他夫君的头颅了?”
孙堂面色欣慰,“是啊,功夫不负苦心人,寻了大半日,总算是寻到了。”
萧然一脸同情地看着刘氏,“看着也着实凄惨了些,没得道理总是将人羁押在这里,这样吧,我给你三日为限。”
这话说得即随心且自在,颇似一纨绔子弟在说家常一般。孙堂没胆子拒绝,忙躬身应是,想着此地属实不是什么吉利之地,便又道:“大人,这牢里密不透风,不如咱们到别处巡视巡视?”
“嗯,虽是关押犯人,但是大人也要一视同仁才好。”
孙堂闻言,立刻明白,挥手,两名狱座立刻打开林珑的房门,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两床棉被已经被他们抱在手中。
而萧然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在林珑眼前消失,并未再看她一眼。
寒冷的感觉瞬间涌上全身,林珑满含怒意的双眼似乎能冒出火焰,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竟然还让他纡尊降贵地亲自往牢里来一趟,不要说他只是关心牢里的生活状况,顺便帮着刘氏做一回主,或者说只是想借此考察孙堂的破案水平,她是一点也不信。
还有这孙堂,整个大狱也就两人,就不能再给旁边一床厚被?非要将她的被子夺走?
林珑叹了口气,望了眼火盆中已经变成了一堆浅色灰烬的炭火,顿时感觉自己无尽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