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道:“今日姑母设宴,必然忙得不可开交,你不用陪着我,去帮姑母吧。”
裴清婉不放心,迟疑不定。
五公主斜睨了她一眼:
“这侯府,本宫熟悉,无需你引路。”
话到这里,裴清婉没了拒绝的理由,当下道:“那等我帮姑母安置好宾客,再来陪公主说话。”
五公主笑着点头。
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五公主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简瑶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知何时,她的手紧握着香囊,指甲几欲要刺进肉中。
珠寒不解地看向她:“公主,您怎么了?”
倏然,五公主自嘲一笑。
她摊开手,手心皮肉稍破,指甲上微带血丝,珠寒和其余宫人惊恐地捂住唇,珠寒又气又急,快要掉下泪来:
“公主,您心中不舒坦,罚旁人就是,何必糟践自己!”
她忙忙要去替五公主擦拭手心,五公主却没要,她恍惚自嘲地看着手中香囊,低低呵笑:
“我道,为何他忽然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那日简瑶的话还在脑海中未忘——这是民女私下做着好玩的。
女子亲手做的玩意,得他念念不忘,随身携带。
而她呢?
无意中捡到此物,奉为珍宝,日日捧在手心把玩,甚至亲自去找那人,好言好语请她再做一只。
她拿着,人家二人情定之物,要送给他。
荒谬可笑至极!
若非她今日认出那女子,恐要真的以为他喜欢这种小玩意,沾沾自喜地以为能讨他欢心,甚至,她还想着今日将绒犬送给他。
五公主闭上眸子,忍不住后退一步。
羞耻自内而外,将她自以为是的一脑子热浇了个彻底!
只五公主不解,既然如此,简瑶明知此物意义,为何要应她再做一只?
她为何不说清真相?
为何将她蒙在鼓里戏弄,让她如跳梁小丑般沾沾自喜!
五公主忍不住心中苦楚,解开香囊,狠狠抛进池中,眼睁睁地看着香囊被淹没。
珠寒惊呼一声:“公主!”
她是知晓,公主有多爱护这绒犬,怎么就给扔了?
她跺了跺脚,急忙道:
“快!快去找人来捞——”
“站住!”
五公主的厉呵打断她,珠寒回头,五公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平静道:
“回来。”
五公主咬紧了牙,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她是堂堂皇室公主,哪怕在情之一事上落了下风,也绝不会叫旁人看一点笑话!
珠寒稍愣,无意识地喃喃:“公主……”
五公主早就转身,不再看向那池水,朝翟清堂走去,一步一步,仪态万千,她说:
“该去给姑母祝寿了。”
此时的简瑶已经到了不闻院,裴湛在书房中等她。
案桌上摆了几盘点心,显然等候她多时,简瑶拎着裙摆进来,裴湛抬头,冲她招手:
“过来看看这些。”
一叠纸,近有一指厚。
简瑶的心神顿时全被吸引过来,猜到那是什么,反而有些紧张无措:“这是什么?”
裴湛没回答,只是将厚厚的一叠纸递给她。
简瑶咬唇,手指稍颤地接过,她一张张地翻着。
每一张上都写着一人的姓名、身份,以及这五年来的升迁动向。
她越看,脸色越白,最后几近毫无血色。
裴湛不忍落看,只声音依旧平静,同她解释,反让她回了些神:
“你手里拿的,是当年去往江城赈灾一行人的所有名单。”
厚厚的一沓,这其中费的心思不言而喻,简瑶感激不尽:
“多谢小侯爷!”
她知晓,若靠她自己,只最初的这份名单她都弄不来。
裴湛摇头:“你别急着谢。”
简瑶眸有不解。
他本只是想替她查清她父亲之死,但越往下查,才越知其中水深。
裴湛不着痕迹地敛下眸眼。
昨日父亲将这些递给他时,只拍了拍他的肩,低沉地说了一句:
“羡之,此事非你我可窥。”
“你可想好了,当真要继续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