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两个说了一阵子话,薛氏就要走,沐氏把家里的棉布给薛氏带了一些。
薛氏一走,潘氏就当着沐氏的面嘀咕,“二弟妹对娘家可真好,那半匹棉布值二钱银子呢,二十个咸鸭蛋就换走了。”
沐氏笑着回道,“大嫂别急,说不定潘家明儿也给你送吃的来呢。”
沐氏一句话就把潘氏顶到了城墙上,潘家从来只晓得从沈家占便宜,别说给潘氏送咸蛋了,蛋壳都没半个。
潘氏被接了老底子,跳着脚就要骂沐氏,沈宝珠立刻拉了拉她的袖子,“娘,祖母叫您呢。”
潘氏挥手抽了沈宝珠一个嘴巴子,“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吃白饭。”
沈宝珠虽然知道潘氏是在指桑骂槐,仍然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沐氏叹了口气,自己进了屋,她如果去安慰沈宝珠,等会儿潘氏会打得更厉害。
沐氏不能管,沈老太太这个时候却不糊涂了,“你是不是吃多了堵住了心眼子?宝珠是你闺女,你跟老二家的怎么闹是你们的事,为甚朝孩子生气!”
潘氏心里堵得慌,“娘,我是她娘,难道还不能管教她了?”
沈老太太眼神刀子一样盯着她,当日家里底子薄,挑媳妇不敢挑狠了,潘家女勤快听话,没想到心眼却只有针鼻子大,连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
教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不中用。
沈老太太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然后对潘氏道,“你管教女儿是你的权力,但宝珠大了,得好生养一养。往后厨房里的活儿,一概不许她沾。”
潘氏急了,“娘,姑娘家怎么能不学着料理厨房里的事情?”每每轮到潘氏干家务活,她把一大半的事情都交给了女儿。
沈老太太怒了,“你自己的姑娘都不心疼,谁家女儿敢给你做媳妇?你管教女儿是你的权力,我管教媳妇也是我的权力。老二家的,老三家的,都给我过来!”
沐氏听见婆母骂潘氏时就躲在西厢房门口偷听,这会子听见老太太叫她,三步并着两步往正屋去,还吩咐沈宝珠,“去把你三婶叫过来。”
妯娌三个很快聚在婆母跟前,沈老太太指着潘氏对另外两个儿媳妇道,“你们大嫂说,她是长嫂,理应照顾弟兄们,后面一个月的家务事她都包了,你们两个歇着吧。”
沐氏立刻道,“多谢娘体谅,官人病还没好,珍珠每日要出门受累,我要给她改衣裳,还要每天给她炖些补品,正忙得没工夫呢,娘就给我解围了。”
她丝毫不提潘氏,只说感谢婆母。
孟氏也跟在后头道谢,但潘氏还是把怒火都喷向了沐氏,“二弟妹可真是富有,珍珠现在每顿能吃一大碗饭,还要炖补品?爹和娘都没吃补品呢。”
沐氏可不吃她这一套,“那大嫂就督促大哥好生在铺子上用功,一年也交个几十两银子,爹和娘就有补品吃了。”
一句话同时惹得沈老太太和潘氏都不高兴,沈复生做买卖确实没什么天赋,但儿子再差也是自己的,沈老太太心里自然不高兴。
潘氏就更不用说了,沐氏说什么她都能生气,“我说二弟妹,当家的虽然交的钱少,但我们吃什么可都没少了公婆一口。”
沐氏立刻掏出帕子就抹泪,“天可怜见,这十几年,我们珍珠把药当饭吃,你们谁心疼一下了?我一年往家里交几十两银子,这还不孝顺?如今我不过给大病初愈的女儿炖点补品,就糟了大嫂的嫌弃,还挑拨离间说我没孝顺公婆。”
哭完两声,沐氏一把揪住潘氏的领子,“我且问你,我给女儿炖补品,难道花了家中的银钱?你上不能孝顺公婆天天惹娘生气,下容不下生病侄女,连自己的女儿整日都被你吓得像个鹌鹑似的,你这种无才无德的东西,叫你一声大嫂我都嫌弃!”
沈氏虽然没带一个脏字,却让沈老太太刚才被挑起的怒火又熄了下去。
拿人手短啊,她毕竟不是沈老太爷,白占了媳妇几百两银子的便宜,她没脸说孙女不该吃补品。
潘氏正要回嘴,沈老太太拐杖往地上一戳,“老大家的,你既然说老二媳妇不孝顺,你是个孝顺的,明日买二两燕窝给我和你爹尝尝吧。”
潘氏的骂声被死死堵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