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牺牲一个杨晏清。
萧景赫几乎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阳谋,逼萧允诛杨晏清的心。
“王爷可带了匕首?”
杨晏清问道。
***
宫内。
萧允正低头批阅奏折,眉头紧缩,脸如寒冰,虽未及冠亲政但已初步形成帝王之势。
一个小太监低着头小步匆匆行进来,凑到大太监耳侧低语了几句,行了个礼后退出殿外。
大太监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事实上,他并非一开始便服侍在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就在两年前,帝师亲手砍了原本在陛下身边服侍的大太监,之后便随意从尚书房点了他升成总管太监,对于杨晏清这位帝师,他向来是是十分忌惮的。
“赵良。”萧允抬眸眼神晦暗地看向下面的总管太监,“怎么,这么让你惊讶的事儿,不准备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少年天子的嗓音清亮,带着不悦的压迫感。
赵良顿时身后起了冷汗,连忙低头快步行到案前跪下:“启禀陛下,是方才御林军传来的消息,说是……说是……”
说到这,赵良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敢说,又或者怎么说。
萧允冷笑:“朕的话看来不管用?这倒叫朕有些好奇赵公公的主子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皆仓皇而跪,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会有第二个主子!臣万万不敢有此二心呐!”赵良连忙跪下匍匐在地,声色|欲泣,“还请陛下明鉴啊!”
萧允自幼见多了这宫里人的两幅面孔,冷冷命令:“还不快说!”
赵良哪里还敢犹豫,埋着头回答:“杨大人回京,此时正往宫中赶来。”
“哦?”萧允意味不明的发出一个音节,手中的笔却搁置到一旁。
“但,杨大人是被、是被……”赵良趴在地上发着抖,冷汗涔涔,“是被亲王殿下一路抱着快马自城门穿街而来,说是杨大人身上、身上都是血。”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妄传帝师!”
萧允站起来抄起手边的镇纸就朝着赵良砸了下去。
赵良当然不敢躲,但好在萧允也没有想当场砸死他的打算。白玉镇纸在光洁坚硬的地面上摔裂开来,碎屑玉块溅落一地,骨碌碌滚到赵良紧贴着地面的手边。
萧允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手指牢牢扣着桌沿,良久,他轻声问:“王叔怎么会和先生一起回来?”
“说是,今日亲王殿下在城外军营拉练,在城门不远处遇到了遇袭受伤的杨大人……详细的事臣便不知了。”
萧允缓缓坐下,整个人淹没在高大威严的龙座暗影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下令:“传御医候在殿外,另……宣内阁三位阁老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书房议事。”
“臣,遵旨。”
赵良拱手低头领旨退出殿外,待到行至殿外回廊出才惊觉身上的里衣已经被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一旁候着的小太监见状,极有眼色地上前扶住赵良,谨言轻声道:“赵总管。”
赵良克制住有些发软的脚,反手攥住小太监的胳膊,厉声道:“今日殿内发生的事都给咱家封|锁|消|息,不论何人问起来也绝不能透露半分!”
“可之前李阁老曾吩咐——”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赵良几欲杀人的眼神瞪视了回去。
此前的皇宫说白了和个筛子也没有两样,不过当今陛下后宫一无太妃二无后妃,干净得很,倒也没什么可嚼舌根的,小太监们平日在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下经常用些不当紧的小消息换些赏银。
赵良阴恻恻的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宫内的所有事情全部对内阁朝臣封|锁|消|息,一个字的消息都不准向外送,那些内阁送进来的眼睛给咱家监视好了,不安分的趁早打杀了去!别平白连累了他人性命!”
赵良攥着小太监胳膊的手收紧。
平静了不过五年,这宫里,终是又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