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抽掌归袖,陈明也同时离手。
水线如刀口斩断,一盏茶正好倒满。
水咬着杯沿,似散非散。
男人起身拱手对看热闹的茶客抱歉,一只手搂着女人的胳膊,轻声安抚道。
“不喝了,带你吃螃蟹去。”
“怎么回事儿啊这位爷,”一旁的掌柜扔下账本跑出来,弯腰问道:“是这茶汤太烫,还是伙计伺候得不周到?你直说。”
“没有没有,茶,好喝。”男人指了指陈鸣,“你们这小伙计,更是有意思。”
说罢,迈着步子向茶楼外走去。
眼尖的掌柜疯狂给陈鸣使脸色,要他出去送送。
抹布往桌上一拍,陈鸣默默跟在男人身后。
“你就没想问我什么?”
门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男人低头点了支烟。
“问你欺我年轻还是问你不知礼节?”
陈鸣负手说道,眼睛神在在地望向街角的破书摊。
“咳,咳……”男人低头,捂着嘴忍不住咳嗽,“难怪人人都说津门是武行兴荣之地,一个小小的茶楼也不能大意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洪生。这是我女人,赵雪。”男人主动伸出手掌,一脸微笑。
“陈鸣。”
“清晨黎明,好名字。”
两手相握的一瞬间,陈鸣就知道这家伙又想使坏。
糙痕满布的手掌在粗壮关节的收合下,磨盘般要生生碾平陈鸣的四指。
“是鸟叫的鸣。”
陈鸣嘴角微微勾起,手指如泥般塌下,任张洪生想握也没劲使,像一拳打在软绵上似的。
待到他力尽难转的时候,拇指绕过关节狠狠扣在了虎口,手掌爆竹般猛地撑开,码筷摘葱的一握,反擒住他的手掌。
“再会。”
看着一双男女消失在人群中,陈鸣向破书摊走去。
“有什么好书拿来看看?”
“这位爷,您要是没看过,那就这本儿!”小贩从车上翻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弹了弹灰儿递过来。
封面右侧手书几个大字《奇侠精忠传》,作者赵焕亭。左边画着红墙绿瓦,飘砖飞檐,几个夜行衣模样的人正手握环刀,翻墙而过。
“多的赏你了。”
扔下碎钱,陈鸣揣着书向茶楼走去。
……
“嘶……”
“怎么了?”
赵雪看着一旁的张洪生,从刚才开始他就不停揉搓着手指。
“没事没事,快走吧,不然东桥的螃蟹卖完了。”
好狠的小兔崽子……疼痛之余,张洪生忍不住笑道。
来津门半年,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
接下来的几天,陈鸣该吃吃该喝喝,不时跟对面的书摊小贩交谈,听听茶馆里的相声。来来往往,倒是摸清楚了周围的大致情况。
茶楼老板刘通舟,53岁,发妻早亡。老来得一女刘倩儿,芳龄16,平日里除了上课,就是帮茶楼打下手,借着闲暇时刻,总爱有意无意地偷看陈鸣。
还有一个脚夫耿言,平时干着泥腿子的活儿,歇息时习惯跑到茶楼,找陈鸣谈谈这南来北往,顺便讨碗茶水。
茶楼开在繁华的如意街,地租虽贵,但生意尚可。上至富家贵客,下至贩夫走卒,都能讨到自己想要的一碗茶汤。
躺在床上,陈鸣仰头看着手中的白枭。
他只要脑海一动,白枭就出现在手里。
哪儿变的?他不在乎。
胖子留下的购买权限是什么?浮点又是什么?
他皱眉思索着,忽然视网膜上出现了一行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