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一丝不敢松懈地盯着谛禅。
但谛禅把魏越的脑袋轰个半碎后,又像是无事人一样,向江元说句“阿弥陀佛”后便不紧不慢地离开,走进东面的辛字间关上房门。
确认没有再开门的迹象,收刀入鞘,江元急忙蹲下查看魏越的伤势。
但其实已经没什么好查看的。
魏越的半个脑袋如同被重锤炸碎,颅骨开裂,里面的东西流的到处都是,掺杂着紫黑的血,直教人胃液翻涌。
江元摸摸了魏越的脖子,又把手按在魏越心口。
百分百分确定,魏越已经死的透彻。
江元颓然坐下。
悲伤略有,毕竟和魏越相识一场,他虽杀了七八个人,但都是在疯魔状态下所为,正常情况下的魏越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但悲伤有却不重,因为江元知道就算魏越此时不死,早晚也会偿命而亡。
无非是现在死的很惨,很冤枉。
他不知道魏越哪里惹到谛禅惨遭此劫,他相信魏越自己至死应该也不明白。
除了悲伤,江元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无助。
魏越一死,这院中就余下自己。
江元此时才明白宋长春和魏越对醉梦院的害怕。
也才清楚宋长春口中所说,住进醉梦院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说法。
这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谛禅都这么不正常,更不要说那些看起来就已经不正常的住户。
周子丹说院中都是疯魔时他还有些不屑一顾。
现在想想,自己属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没准下一秒他就会无缘无故地步了魏越的后尘。
江元起身,毫不犹豫地向竹林狂奔。
什么大领导的命令,今天就是大周皇帝下圣旨让他住在这里,他也不干。
绕过竹林,月洞门就在眼前。
江元朝着月洞门狂奔而去,然后下一秒,猛然撞到什么,被弹回去。
江元捂着撞痛的额头试探地伸出手。
一张无形的气墙把月洞门封得严严实实。
他的退路,被堵死了!
就在此时,身后竹林突然狂风大作,簌簌竹叶如落雨纷飞。
“桀桀,死了,真的死了!桀桀桀桀”
耳边再次炸响进院时听到的诡异笑声。
那笑声随风而动,从四面八方传来,汇入耳中,让人头晕目眩。
江元用力地捂着耳朵,也无济于事。
接着女子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
阴柔公子求饶的声音如言在耳。
突然又加入低沉有力的念经声。
各种纷乱嘈杂的声音糅合在一起,汇聚成一条条无形的音波长河,从江元一侧耳朵流入,途径大脑曲折环绕,最终从另一侧耳朵流出。
江元痛苦不堪地紧闭着眼睛,几乎已经用尽力气去挤自己的双耳,可那些声音仍旧不依不饶地摩擦着他的耳膜,揉捏着他的神经。
如果不是他已经提前使用“坚韧不拔”,应该早就昏死过去,但坚韧不拔并非万能,他已经快撑到极限。
正此时。
“睡觉!”
一声宛如洪钟般的声音响遏行云。
风止声息,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不见。
只有耳鸣和尚未飘落的竹叶能证明方才发生的一起。
江元心有余悸地捂着耳朵,一动不敢动地坐在原地。
耳鸣消散,心态恢复平稳。
足足半刻钟后,院子再没任何异动发生,江元才敢慢慢撑着刀起身。
摸索到月洞门,抬手摸了摸。
气墙还在,尝试拿肩撞了撞,没有任何变化,江元想拿刀去劈。
“小子,你再不睡,我可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