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陈潇潇和周南生又见了两三次,基本上都是周南生主动的。 借口是:寒假也不能放松学习,出来吧,检查检查你的功课。 新年期间,S市反而没有平时热闹,因为大量的外来人口要回家过年,所以除了闹市区,其他城区反而冷得像个空城。 陈潇潇和周南生每次见面,基本上都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喝茶”,两人坐在一起温习功课,三四个小时后,再找个地方玩,一直到暮色沉沉,才会各自回家。 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重新变得自然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潇潇觉得自己又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周南生面前嬉笑打闹了,不用装模作样的端着,她觉得既轻松又愉快。 “喝茶”的时候,两人已经习惯了坐在一起,他们都觉得,这样辅导功课,更舒适也更方便。 偶尔的,头靠得很近,眼神不小心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会楞一下,然后就这么互相盯着看一会,眼波流转,双颊微红。 心意相通,却又并未说破,就是这两人此时的状态。 临近开学,陈潇潇决定利用这最后的两天疯狂玩耍,一天和周南生出去,一天和白晓荷出去,一人一天,以示公平。 “老公”优先,两人一大早,就背上小包,手牵着手,去淮海路上扫货了。 十七岁的少女,正是爱美的年纪,上次期末考试,两人成绩都不错,所以过年的时候,都从父母那里,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新年红包。 她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那个大红包花掉,然后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疯狂逛了几个钟头,每人都买了好几身春装,虽然学校规定在校期间只能穿校服,但是那短暂的假期,就是她们释放美丽青春的时刻。 “老公,你干嘛不买裙子啊,你穿裙子很好看的。”陈潇潇一边在裙子堆里翻腾着,一边问白晓荷。 “我不爱穿裙子,我觉得裤子好看又舒服。”白晓荷如此回答。 她的服装一向走简洁大方的路线,黑白色是主色调,鲜艳的颜色基本不碰,而她本人的长相也白净,气质又温婉,所以绝大部分时候,她看起来都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百合。 陈潇潇特别爱穿裙子,节假日不受学校监管的时候,她必然要穿裙子,即使温度接近零度,也会穿上比较厚的肉色打底袜,然后再套上一条刚到大腿的小裙子。 “这两条好看,”陈潇潇终于淘到了两条合心意的小短裙,高兴地扭了扭自己的小蛮腰,“美裙飘飘,这是我怒放的青春!” 陈潇潇飞快地跑进试衣间,不一会的功夫,跑出来,在白晓荷面前摆了一个撩人的姿势:“老公,人家这身衣服好看吗?” 白晓荷的脸微红了一下:“好看,老婆你穿什么都好看。” 陈潇潇高兴的跳起来,在穿衣镜里自我欣赏一下,很满意,就爽快的买单拎走。 逛完街,两人拖着大包小包去喝饮料,两个美少女,一个美艳夺人,一个清秀可人,一对姐妹花靠窗坐着,吸引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陈潇潇点了一个火焰冰淇淋,用调羹挖了一大勺,塞到嘴巴里,冻得牙齿直打颤:“好爽!” “慢点吃吧,现在到底是冬天。”白晓荷劝道。 “没事,青春无敌,火力大。”陈潇潇说着,又吞了一大口。 两人品尝了一会美食,白晓荷犹豫了一下,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问陈潇潇:“老婆,我听说,你们班有个男生在追求你,是不是真的?” 陈潇潇一紧张,猛地咽了一大口冰淇淋,急忙问:“追求我?谁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白晓荷笑了一下:“好像是个篮球健将,叫程什么的……” “程浩然?我们班只有这一个篮球健将。” “对,没错,是这么个名字,他,在追你?” “没有吧?”陈潇潇微皱着眉头,“前几天他确实有约我出去玩游戏,不过我说有事情,就给推辞掉了。” “一个男生约你出去打游戏,好像是对你有些意思啊,你呢?对他有没有……我听说,他是学校的篮球明星,还蛮帅的。” “没有,没有,”陈潇潇赶紧摆摆手,“我把他当哥们,对他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不过他人真的很不错的,仗义。” 白晓荷笑了一下,低头继续喝饮料,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她又说:“你明天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 “我……我明天有其他安排了,下次吧,我帮我向阿姨问个好啊,我好想念她做得红烧肉。” 一想到红烧肉,陈潇潇就忍不住流口水,差点想放周南生的鸽子了。 “哦,那你下次周末的时候,一定要来我家,我让我妈做一大盘红绕肉给你。” “老公,你对我最好了。”陈潇潇撅起嘴巴,给了对面的白晓荷一个飞吻。 白晓荷的脸上飘上两片红晕,低头喝茶,淡淡微笑。 对于自己和周南生的事情,陈潇潇从未和白晓荷说过,并非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个阶段,她和周南生的关系暧昧不清,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又如何对白晓荷诉说呢? 第二天,陈潇潇穿上了自己刚买的小短裙,去和周南生约会了。 一对少男少女,不是以学习为目的的单独见面,都可以概称为约会。 S市的城郊刚刚建好了一座大型室外游乐场,新年期间才对外开放的,陈潇潇一直很好奇,这天就索性约了周南生一起去了。 两人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了城郊的游乐场,陈潇潇一看到过山车,就“哇~”了一声,跃跃欲试。 周南生看着飞速旋转的过山车,脸色变得有点苍白,他从没玩过这么刺激的玩具。 对于他这种类型的男生来说,体验极限速度与疯狂旋转,那是自虐。 “南生,来吧,一起试试。”陈潇潇拽着周南生的袖子,就往前跑去。 周南生被陈潇潇一拽,脑子立马变得晕乎乎的,什么都没想,本能地就跟着她跑过去了。 两人坐在过山车的椅子上,系好安全带,陈潇潇忽然紧张起来:“南生,我是第一次哎,有点怕。” 周南生已经吓得有点呼吸困难了,但是在陈潇潇面前,他强装镇静,只见他僵硬的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没事,害怕就闭上眼睛。” 过山车开动了,第一个大旋转,陈潇潇就放肆的尖叫起来,闭着眼睛,一下子抓住周南生的手,使劲掐着。 周南生原本就吓得不轻,手又被陈潇潇残酷的折磨着,一时间,痛苦非常,但是,他又不能接受自己在陈潇潇面前大喊出来,只好长大嘴巴,无声叫喊着。 两个人,一个紧闭着眼睛,大声叫嚷着,一个紧皱着眉头,无声的呐喊着,相得益彰,分外精彩。 过山车虽然可怕,但是时间短,一分钟后,两人就平安到达了终点。 “刺激啊,我要再来一次。”有几个人高兴地大声喊着。 陈潇潇喘着气,浑身瘫软,还牢牢的抓着周南生的手,周南生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这感觉太销魂,两人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两位游客,请下来吧。”一个工作人员来催促。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陈潇潇赶紧松开周南生的手,两人像软脚虾一样爬出来。 “花钱找罪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陈潇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没错。”周南生点点头,脸色依然苍白。 接下来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再也没敢尝试极限游戏,只是以欣赏的心态看着那些疯狂旋转的大型玩具,然后愉悦的听着人群的阵阵尖叫。 陈潇潇:“听着他们的叫声,感觉我们可以双脚踩在地上,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周南生使劲点点头,深以为然。 两人一路逛着,走到了儿童游乐场,终于发现了他们俩都敢玩的项目。 陈潇潇率先跑到一个会转圈圈的大转杯上,对周南生招了招手:“南生,你快来啊,这个好像大杯子啊。” 周南生也跟着坐下来,待坐满,十多个“茶杯”开始疯狂转动,陈潇潇一开始还笑得挺开心,慢慢的,头就晕起来,她靠在周南生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这个怎么还不停?”周南生看着陈潇潇苍白的脸,着急了,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过了好一会,“大茶杯”终于停了,陈潇潇松了口气,扶着周南生,慢慢走出来。 喝了几口水后,陈潇潇又活过来,她红着脸对周南生说:“南生,我觉得我好没用啊。” “哪里啊,个人体质问题而已。”周南生安慰她。 两人左看右看,只有一个跑得很慢的小火车能玩了,他们刚要登上火车,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他们,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是给幼儿玩的。” 两人定睛一看,上面确实坐着一群小宝宝,最大的不过五六岁。 他们讪讪的转了个身,从出口走出去了,没有能玩的东西,只好沿着大马路,看看风景了。 下午的阳光很好,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周南生几次想去牵陈潇潇的手,又怕她不高兴,左思右想的,一直没牵上。 其实,陈潇潇想的是,周南生这块木头,怎么也不主动点,他要是再不主动,我就要主动了。 一直逛到傍晚时分,两人买了点快餐,坐在河边上的长椅上,一边看着远方橘黄色的夕阳,一边分享着食物。 陈潇潇原本想买可乐的,但是周南生觉得天气冷,喝可乐不好,执意把两杯冰可乐换成了奶茶。 奶茶暖暖甜甜的,从喉咙滑进肚子里,很舒服。 陈潇潇一边嚼着汉堡,一边偷偷瞄着身边的周南生,他的脸上沾了一点色拉酱,却浑然不觉,她忍不住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周南生转过头来。 “你脸上有点东西。” “在哪里?”周南生有点惊慌。 “我帮你擦掉。” 陈潇潇伸出了站着酱汁的小魔爪,在周南生脸上轻轻一擦,这下,周南生的脸上不是有一点色拉酱,而是有很多色拉酱了。 变成大花脸的周南生红着脸问:“我的脸干净了吗?” 陈潇潇使劲憋住笑:“干净,很干净了。” “谢谢。”周南生点点头。 “不用谢。”陈潇潇特别一本正经的答应着。 一时无话,两人低头啃汉堡。 夕阳西下,阳光洒在小河边,陈潇潇精致的面孔也氤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她的睫毛低垂着,鼻子翘翘的,小小的嘴巴努力咀嚼着,番茄酱沾在嘴角。 她真漂亮,周南生仿佛喝了一壶白酒,晕头晕脑,他想都没想,抬起手来,轻轻抹掉了她嘴角的番茄酱。 陈潇潇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没敢看周南生,只是低垂着眼帘。 “潇潇……”周南生的身体微微倾斜,脸靠过来。 “轰隆,啪啪啪”一阵烟花礼炮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吓了一跳,马上站了起来。 “南生,是烟花!”陈潇潇往前跑了两步,指着天空,兴高采烈的。 周南生也跟上来,两人站在河边,兴奋的看着眼前美丽的烟火。 市区已经禁止鸣放烟花炮竹,只有在郊区,又在这元宵佳节期间,两人才有幸欣赏到这么美丽的烟火。 绽放的烟火照耀着两人年轻的面孔,他们的手无意间碰撞在一起,都没有避开,而是轻轻的牵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