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棒棒糖,陈满已经撕开糖纸。白时序拿在手里,鼻尖都还有那淡淡甜味。她也将最后一个撕开,咬在嘴里,空气中弥漫着这股奶香甜味。 “你今天来的这么早啊。” 陈满嘴里含着糖,嘟囔不清。她双脚在台阶上一摇一晃,另一只手撑着凳子,眼睛看着院子里奔跑的孩子,看见几个人打闹摔倒,喊出了声。 “小心点,别跑那么快。” 她直接起身,旁边的位置空了一截,白时序手里看着她走到院子中央,蹲下身,安慰刚刚摔倒的小孩子。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裤脚,擦干他眼角的泪珠,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看她温柔的表情,一定是小声安慰。 白时序将手里拿着的糖放进嘴里尝了一口,很甜。 很甜。 中午白时序依旧没有过多停留,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陈满正在下面跟一个小女孩聊天。女孩十岁左右,扎着羊角辫,正趴在桌子上写着东西,一笔一划,很是认真。 陈满站在她旁边,低着身子:“你在写周末作业吗?” 女孩有些害羞的摇摇头,然后从书里抽出一封信,声音带着兴奋说:“我在给人回信。” “回信?”陈满反问。 “是啊。”女孩开心的说,“学校有跟其他地方的小朋友交换信件,我抽到了这封信,我要写一封还会去的。” 陈满点头,不就是交换信件吗,小时候她们学校也整过这一套,随机分配,自由抽取。 “那你好好写,那边的小朋友说不定也很期待这封信件。”陈满伸手摸摸她头。一抬眼,就看见白时序怔怔看着她们两人。 “怎么了?”陈满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化了淡妆,可别因为热脱妆了吧。 白时序的视线还停留在女孩写信的那张纸上,最后才转到陈满脸上,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走到门口才听见他开口说道:“下周日我有事不能来。” 陈满愣了愣:“啊?哦哦,下周我也有事来不了。” 她下周日还要守着军训了,正遗憾又要少了相处时间,没想到他也有事。不过这样一来,下周就都没人了啊。 “我去跟院长说,如果没人的话我会喊我同学来。”白时序声音寡淡安排着。 陈满点点头,“那等下我去问院长,晚点给你发消息。” “好。” 陈满内心有些窃喜,说给他发短信他没有拒绝,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 院长那边对于两个人都有事下周不能来表示理解,并且表示少一周没关系。陈满饭后撑着伞也打算离开,但是步伐一拐,又去了上周见到的阿婆那里,一边买东西,一边跟她聊天,就坐在屋檐下,一人一把凉椅,阿婆还好心分她一柄蒲扇。 “那孩子从小读书就厉害啊,考试总考第一名,奖状能贴满一面墙。”阿婆给陈满说着白时序,用手花了一大圈,表示白时序的优秀。 “那个时候院子里没谁不夸一句,成绩好长的俊,待人又有礼貌。当然现在也夸!考了一个好大学,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咯。” “不过啊,那孩子也是可怜......”阿婆说到一半,犹豫半响,手里的蒲扇一直扇着,可是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 陈满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突然发现自己这样相当于在打探白时序的隐私,有些不道德。 她立马站起来,又从冰箱里拿了个可爱多:“阿婆,这个多少钱,我就先回学校了,以后有空来找你聊天哈。” 阿婆接过她的钱找零,一边在抽屉里翻找一边说:“好好好,下次再来找阿婆哟。” 陈满应声甜甜说好。 她今天没带伞,直接迎着阳光,虽然挑着树荫下走,但是还是免不了被晒到,手里的可爱多都快融化掉。 等到了车站,可爱多一半被她吃了,一半已经化的直接丢进垃圾桶里,她拿出餐巾纸擦手,余光中看见那条拆迁区小路中走来一个熟悉的撑伞人。 “白时序!” 陈满手里还拿着餐巾纸,开心的向他挥舞着手,就差没兴奋的跳起来。 她将手擦干净,不过手心里还有着黏糊糊的感觉,把纸往垃圾桶一扔,就向白时序走过去。 “回学校吗?”她眼睛亮晶晶,显然对于这个发现惊喜不已。 “嗯。”白时序没沉默,看着她额角不停冒出的汗水,握着伞柄的手指紧了紧。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耶。”陈满很开心。 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一片阴影却挡了过来,白时序把伞分了一半过去。 陈满有些惊讶,说话声都戛然而止。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白时序几秒后就转头,只露侧脸。 “哎,谢啦。”陈满毫不客气往伞下又移几步。 白时序只回头看了眼,就继续转头将视线搁在其处,只不过耳微红。 “对了,院长说下周不用喊你同学去哟。”陈满原本还打算晚上借这件事给他打电话,不过既然已经遇到,那就直接说了比较好,“下周刚好有医院会去福利院体检。” “你下周干嘛?” “我?” 陈满伸手指了指自己,没想到白时序居然会问到她,“我被调配到去当班助去了,军训十天勒。” 白时序闻言挑了挑眉头。 “就是那个17级的军训哇,明天开始,我可是深受老师喜爱,赋予重任,肩负着学校未来一代的成长!”陈满说的骄傲自豪。 “那你了?”陈满说完,反问白时序说道,“之后我都没时间去图书馆了,指不定又有女生坐在我的专属位置了。”最后一句话说得酸溜溜的,像是吃了话梅一样。 这一下,白时序没有回答,陈满也没急,拿出包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小口。 车子缓缓而来,扬起一路灰尘,这条路周围全是泥土。摇摇晃晃,终于停在两个人的面前,车门哐当一声打开,白时序收起伞,率先踏上去,还留下一句话。 “我们不合适。”声音飘渺的像是从高山而来,夹杂着风雪。 陈满停留在原地,迟迟没有上去。这是最后一站,也是起始站,公交车还会停留。 白时序上去后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站着的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他收回目光,低着头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想让自己将心绪放在其他事上。 车身一动,车子启动,马达的轰鸣声格外刺耳。白时序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他原本回别人的消息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陈满。 “我妈从小说我是头犟牛,我也觉得是,毕竟我的准则是永不言弃。” “白时序你都没跟我开始,你咋知道不合适?” 陈满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张扬肆意,带着笃定。 “你是不是怕了,怕喜欢上我了?” 所以才会,想用强烈的手段将她赶走。 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因为不能自己。 ****** 陈满洗完澡穿着睡裙就出来,头发都湿淋淋低着水,随意搭了块帕子在头顶上。打开书桌山的小灯,让桌面照的更亮。 她从桌子底下抱出一个礼盒,抚摸半天盒面才打开。里面东西很多,基本都是一些小东西,还有不少她之前买的一些周边徽章,可以说是她喜欢的东西。 引人注目的是压在下面的一叠信封,是很普通的那种牛皮纸信封,边角有着褶皱,纸张泛黄。 她没有拿出来,只是一直看着,最后盖上盒子,又放回了原处。 临睡前,她想到今天车上白时序听到她那一番话想反驳却什么都没说出口的表情,最后她还是直接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两个人一路转车坐回学校,最后看着他加快步伐落荒而逃的背影。 ——晚安哟 她还是给他照常发了消息,同一时间拿着手机的两个人,神色不一。 明月高悬,月光撒进屋内,倾斜一地银光。 这个夜,注定有人不眠。 ... 陈满当年大一的时候,最讨厌的莫过于军训,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早起。 每天六点半就要操场集合,这代表至少六点就要起床。她作为班助,今天是军训第一天,她也必须去,闹钟震动让她从睡梦中醒来,挣扎着起床,洗漱完都半眯着眼,跟着一起要去军训的大一经管女生部队,向着□□场走去。 北操场此时乌压压全是人群,有跟她一样还没睡醒无精打采的,还有异常兴奋满脸容光的。不过都是统一的迷彩服,哪怕她穿着普通的白色,也是人群中不一样的色彩。 昨天已经约定好了在操场左边的足球门集合,她还认不到人,除了班干基本都不认识,幸好班长已经到来,组织着人排队。 按照学校安排的位置排好,陈满就站在队伍一边,强行打起精神,听着升旗,领导讲话。天空早已泛白,光线越来越亮,终于等到升旗结束,总教官站在主席台上,用话筒指挥着各个班级还有院系分排。 男女不同排,陈满觉得女生会听话很多,再加上班长也在,交代后就带着男生去另一边跟另一个班级组排。 人群混乱,她站在一旁跟着,跟其他班的班助协商着,一个排六十人。 终于安排好后,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看女生那边情况,却怔在原地。 透过人群,她看见了白时序。他身后跟着一群男生,手里跟她一样拿着纸笔,正在跟教官交谈着。 隔得有些远,但是在一群军绿色中他的黑色也耀眼,周围有不少人的视线朝他看去,他又不自知。 陈满的心一下子就如天际即将放晴的天空。 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