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凌晨,游艇上的狂欢才逐渐消停。
楚桑落本来想找机会跟江与鹤聊聊天,又或者跳支舞。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他都在谈事。
她一旦过去便会扰断,所以度过了一个漫长而无聊的夜晚。
她困意全无,闲着无事去了顶层甲板。
一盏微灯劈开暮夜。海水翻涌,浪花卷起又散开,好似在奏曲子,音律幽深和谐。
这边设有几张长椅,她挑了位置最里侧的那把。
她仰面躺在椅子上,手肘放在脑后。
黑夜的幕布里缀满了粲焕的星星,数不胜数,美不胜收。任何人工都无法做出的美妙与浪漫。
城市里很少能看到这般闪耀的星空,她被迷住了,维持着这个姿势,目不转睛。
甲板上有皮鞋走动的声响,楚桑落当即半坐起身,她猜想对方不会来这边才对,毕竟很偏僻。
可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想跟一个陌生男人看星星,那样还不如回房休息。
她腰还没直起,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凤眸里。
“江与鹤?”
惊喜还没消散,她皱了皱鼻。
好大股酒味,他喝酒了。
江与鹤低头,“我不知道你在这休息。打扰了,我去别处。”
楚桑落裙子是贴身的,因着直腰前倾的动作,腰部的布料紧紧贴合,腰臀线弧度线条感十足,圆翘流畅。
他的目光像是被烫着了,眸里淬着火。但火光很快熄灭,淹没在墨色的瞳孔里,墨色的夜里。
楚桑落晃了下神。
江与鹤平淡如水的脸上似乎闪过了意味十足的侵略性,可又只是一瞬。她不由得怀疑那只是错觉。
她就这么看着他,红唇轻启,“这儿还有一张椅子。”
这一次的对视时间比任何一次都长,倒也没有产生劈里啪啦的火花,但说不清的情绪于两人心底滋生。
楚桑落没有这种经历,只觉得快要沉沦到海底了,头脑彷佛有点晕眩。
江与鹤却勾了下唇,弧度很浅很浅,“行”
他长腿一跨,端正地坐下。
从旁飘来酒味,楚桑落已经愣了神。
江与鹤勾唇那会儿,真的是他吗?怎么会出现那种……匪气的笑。
她侧眸,发现江与鹤在能躺下整个人的长椅上坐得笔直,彬彬有礼。她甩了下头,一定是看错了。
“抬头,”江与鹤看过去,楚桑落笑意盈盈,“看星星。”
“海上的星空特别好看。”
她跟江与鹤分享完,又仰脸接着欣赏。
江与鹤借着醉意,借着昏暗的光线,视线在她的侧颜上贪婪地流连了许久,喉结滚动,似是而非道:“嗯,很好看。”
楚桑落双手撑着椅子边沿,“我也觉得。”
夜里气温低,海上有风。楚桑落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肩膀往里缩了缩。
身侧响起衣服摩梭的声音,视线还未探过去,就见眼前出现了只手,“遮一下。”
西装外套被抓着,手背青筋明显,指骨突出,有点性冷淡,也有点性感。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词,她却总能安在江与鹤身上。
她顺着看上去,说:“江与鹤,你应该不讨厌我吧。”
她第一次追人,不明白该用什么方法恰当。频繁地缠着他,真的是对的吗?
她今晚意识到,倘若不分场合一直跟着他,会影响到他的事业。毕竟楚家势力庞大,而她又是楚家独女。跟她扯上关系,未免会让江与鹤受到其他猜测,是否真心与江与鹤结交合作也成了问题。
江与鹤定定地看着她,摇头,“不讨厌。”
她总是活得这么通透。明明是个富家大小姐,被宠爱着长大,但一点都不娇气任性。万千人都敬她三分,可她不会高高在上,总是心思聪颖,能顾及到别人的情绪。
从前这样,现在也丝毫未变。
楚桑落便笑了,接过西装外套,披在自己的肩上。江与鹤的外套对她来说很大,完完全全的罩住了她,暖和了,也安稳了。
“有点酒味,可能有点难闻。”
她没有闻到难闻的酒味,只闻到一股冷香,很喜欢,“没事。”
接连不断的海风吹散了本就不多的醉意,江与鹤神经彻底清晰了,想起刚才楚桑落的问题,眼神一暗,呢喃着低语,“永远都不可能讨厌。”
这低低的一句话消失在海面扑起的浪花声里,除了江与鹤自己,没人听得到。
*
楚茂出国已有四十来天了,中秋前一周,总算赶回家了。
时机很赶巧,白琳也在家。
早上起床,楚桑落就接到老宅那边的电话,让中午过去吃饭。
“小楚,要买点礼物给爸爸妈妈吗?”小C识别到快要中秋,卖力地推荐,“我觉得月饼最好,你觉得呢?”
“不怎么样。”楚桑落不留情地说,“他们不过中秋。”
小C还不放弃,“不过中秋也可以吃月饼呀。”
楚桑落不理它,提上早已准备好的礼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