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甚尔君也喝了很多吧!”
根本不认识的人很熟络地往他的左右两侧肩膀上靠,拖长了音调调侃:“酒这种东西还是要和大家一起喝最好啦——”
甚尔一仰头,将杯子里剩下的那点金色的杯底倒进嘴里,甜味咂摸开来,混合着淡淡的酒精味,其实并不太合他的心意。
手机屏幕在不远处亮起来,他拨开人群,看到上面新收到的信息,发件人是甚一,粗略问了他这一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以及与其无所事事四处游荡鬼混的话不如赶紧回来干活。
——对方不会直白地说关心的话,就像是出现在训练室的西瓜一样,总会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草草回复,说是人在东京,还活着也很安全,之后干脆站起身走到窗台附近打电话:“怎么?还是帮忙照顾大小姐的任务吗?”
“……你们不是相处得还不错?”
甚一有点纳闷。
“那家伙和谁都不会起矛盾吧,毕竟是手里拿着答案的人——啊,直彦那种亲自来挑衅的不算。”
甚尔举着电话,哦哦嗯嗯了几声:“知道了,会回去的……不用叫本人来催。”
放下电话之后,那几个舞女和孔时雨都露出了有些好奇的表情,于是他很简短地介绍,说是周末要回家帮忙带小孩。
“是那个?”
孔时雨很隐晦地指了指桌面上摊开的梳妆镜:“记得应该是比你小六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能是什么样?还在收集卡牌游戏,每周会跑到东京去下围棋。”
“不是都说生而知之吗?总该和别的术师有点区别才对。”
“算是吧,总说些不明所以的话。”
甚尔并不打算给孔时雨详细介绍对方,他对于面前的这一切也很快失去兴趣,在附近的小饭馆草草吃了夜宵之后就转身离开。第二天一大早,他仍旧准点出现在庭院的侧缘上,等阿镜拉开门的时候,那只黑猫正在以对方的一根手指为目标反复尝试扑咬。
……只是一直没成功,一人一猫速度都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嗯咳。”
阿镜干咳一声:“没休息吗?没睡好的话,是不是先……”
“一个两个晚上不睡觉也不会困。”
甚尔很敷衍地摆摆手:“和别的工作比起来,你这边算是轻松的。”
后者像是放空大脑一样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又回过神来:“啊,那你困的话之后在下棋的时候睡吧,今天不会有什么袭击,我自己小心一点就好。”
“……那你干什么还要我跟去?”
“因为你跟去是没有袭击的必要条件。”
言下之意,他只要人在场,哪怕打盹摸鱼都没问题。
人生处处是抉择,无论说是蝴蝶效应还是混沌理论,总之不同选择很有可能导向截然不同的结果。甚尔对于有答案抄的境况表示满意,略一点头,就跟着对方跨上了车。
这周是围棋幼狮战之前的最后一周,类似于考前临阵磨枪,要抉出十六名院生来和十六名正式棋手对决。在成为正式棋手之前,这就是能够和职业选手对弈的最佳机会,也是了解自身实力的关键赛事。
院生们早就已经摩拳擦掌地等待这一次比赛机会,阿镜显得很合群,也挤在一群非术师中间,说自己会全力以赴。
每年幼狮战的决赛都在盛夏,甚尔瞥了一眼棋室,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缩着一只蝇头。阿镜神色未变地和众人打着招呼,随手走到那个位置弯下腰,装作捡东西的样子贴了张符,那只蝇头就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惨叫当中消失殆尽。
她演得很到位,还伸手在裙子上掸了掸,拂去本不存在的尘土。不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让她过去下棋,阿镜答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就好像真的是个非术师,就好像真的和这群人关系融洽。
甚尔站在不远处,突然无端觉得没有咒力的自己反而更像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