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之后,刘知邧总是在宫中碰见太子。
他生的很是俊秀,脸上挂着无害的浅笑。
刘知邧望见他含笑的模样,心中暗骂lyb。
“刘小公子又在读书?”
刘知邧正坐在凉亭,双手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
不远处的花园中,六皇子和贺州两人追逐嬉闹,孩童的笑声不断传来。
她恭敬行礼道:“回禀太子殿下,我自幼身子骨弱,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便就只能读书了。”
她抬眸看去看起来,太子身后站着一位她从未见过的少年,正面无表情的打量她,看见她稚嫩乖巧的模样,无趣的撇撇嘴,垂下眼眸。
太子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他走上凉亭,低眸看向刘知邧手中的书:“你还这般年幼,竟也开始学习道德经了吗?”
刘知邧乖巧的点了点头。
太子爽朗笑出声,露出两个虎牙,像邻家大哥哥一样,宽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来问孤。”
刘知邧闻言,规规矩矩的行礼感谢:“多谢太子殿下。”
她年纪小,身上却没有六皇子身上的奶香气。而是一种淡淡的熏香,闻之沁人心脾。
太子望着这双清冽眼眸,心情竟诡异的平静下来,他被皇后娘娘惩罚,跪了三天宗庙,正憋着一肚子火气。
太子从不会迁怒旁人,太傅自幼教导他,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
所以这火气自然是朝着让他不爽快的人发泄。
刘知邧并不无辜。
南阳王世子更不无辜。
今日他在东宫故意背错了一篇经文,是有关于尊师重道,君臣父子,他似乎记混了,果然太傅勃然大怒,惩罚伴读南阳王世子去抄写经文300遍。
这下心情舒爽许多。
他来找刘知邧,可谓是来者不善,本就是来发泄怒火。
偏偏这个小家伙丝毫不察,一双纯稚的眼眸望着他。南阳王世子和太子同龄,欺负也就欺负了,谁让那家伙废物。
可刘知邧却是一个小奶娃娃,他欺负哭了又怎样?切,毫无成就感,太子撇了一下嘴。
何况朝廷之间的阴谋算计,稚子何辜?
太子思忖片刻,竟觉得面前的小男孩有些可怜。
毕竟庆国公本就势力逐渐衰弱,若是再传出,其子孙被他所厌的名声,恐怕家族会走向没落。
但他是一国储君,容不下他,优柔寡断。
太子坐在刘知邧对面,温和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把书给孤。”
刘知邧双手把书递给太子。
太子瞥了一眼书上的文字,若有所思:“学到了这里,你可知这一句‘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是何含义?”①
刘知邧摇了摇头。
昨日锋芒太露,现在已经后悔,她读书一般的名声可千万不能在歪了。
太子温和道:“贪图禄为,私欲满盈,就会遗害无穷,因为,物壮则老,盛极则衰……”他顿了顿,凤眼看了一眼刘知邧。
太子和六皇子长的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眸。狭长的凤眼,通透温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太子继续道,“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要量力而行,你懂了吗?”
刘知邧眨了眨眸子,心中古怪。
什么意思?
警告她吗?
还是借着自己传话警告祖父?
刘知邧拱手道:“在下年幼,不懂经文,但太子殿下所讲,一定会牢记于心,日后不敢逾矩半分。”
太子眉梢一动,有些惊讶她竟能说出这样的。
他身后站着的少年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异色。
乖巧坐着的小男孩,双腿够不到地面,悬空在凳子上,她裙摆干净,长袖被拢起,露出圆润白嫩的小手,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回答,像极了朝堂上固执的老家伙。
太子道:“你还年幼,好好读书就是,孤还有事,告辞。”
太子站起身来。
刘知邧也慌忙站起来,由于石凳太高。她站着和坐着相比竟然差不多高。
太子比她高了身量一半有余,是个小少年,朝她轻轻颔首。
刘知邧弯腰行礼:“恭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