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怎么不说话?”
尤堇薇去牵他的手。
尤靳虞抬眼看了眼小迷,微凉的视线正对上小少年的眼神,这小孩并不在意他,只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问尤堇薇。
尤堇薇神情古怪,昨天陆嘉钰也是这样问她的,但这时候她怎么忽然想起他了。
她回过神,轻声解释:“去乡下找花了,山里没信号。”
尤靳虞侧头,漆黑的眸看着玫瑰。
“玫瑰也是在乡下找的?”
尤堇薇:“……”
“送花的人送错了。”
尤堇薇不想在他们面前提及陆嘉钰,转移话题,对小迷道:“这是我弟弟尤靳虞,这个阿姨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现在工作室的老板。老师,阿虞,这是…”
介绍小迷时她犯了难。
想了想,选了一个保守的答案:“是我的邻居,他不爱说话。”
小迷眨眨眼,乖巧地对他们笑。
林诗佟却觉得小迷眼熟,迟疑地问:“小朋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迷继续无辜脸,不说话只吃饭。
林诗佟见状没多问,她见尤堇薇没事便道:“簇簇,我下午约了合作人见面,顺便处理点事,忙完赶着回洛京,回去的机票已经买好了。阿虞说他想住一晚,我把他交给你了。”
林诗佟匆匆来匆匆去。
很快,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尤堇薇看了眼两个小孩,一个装小哑巴,一个冷冰冰不说话。她轻咳一声,问:“阿虞,吃饭了吗?”
尤靳虞道:“想吃拌面。”
尤堇薇去厨房看了眼,冰箱里还有面条,做面倒不麻烦,麻烦的是——桌上两小孩面对面坐着,互相不搭理,看起来气场不和。
她想了想,还是做面吧。
做面比在外面呆着更简单。
-
晚上八点,豆石巷十四号。
尤堇薇三人吃过晚饭,收拾完满院子的花,气氛便陷入了沉寂。她也不能丢下两个小孩去工作间,只好承受这份尴尬。
小迷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尤靳虞在翻她的书。
一时间竟只有她手足无措。
尤堇薇想起前阵子外婆说的话,低声问尤靳虞:“听外婆说,你这学期去住校了,生活还习惯吗?”
尤靳虞道:“还好,室友有点无聊。”
小迷装作玩手机的模样,实则竖着耳朵偷听这姐弟俩说话。这两人的关系一看就不亲近,不但找不到话说,还彼此不了解,两个闷葫芦凑一起,这下可好玩儿了。
和小迷想的不同,尤堇薇和尤靳虞关系亲密。
父母离婚那年,他们一个七岁,一个三岁,一个跟爸爸,一个跟妈妈。尤堇薇留在邺陵,尤靳虞被带去洛京,小时候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可尤靳虞对她似乎天生有依赖感,自从有了手机,两个人的联系便没有断过,偶尔他会从洛京回来住一阵子,只是她从不去洛京,只留在邺陵。
这边姐弟俩简单交流感情。
另一边的小迷正在告状。
-mint:她弟弟来了,比我帅。
-mint:我很不爽,我要长高。
-mint:要一米八!
-陆:傻逼。
-mint:哦,那我不告诉你她小名了。
-陆:?
-陆:?
-陆:?
此时,洛京,陆家别墅。
“陆嘉钰,你老子在和你说话!”陆正明随手拿起烟灰缸就往他身上砸,气血汹涌,“让你去邺陵干什么?是让你去玩儿女人的吗?”
陆嘉钰轻啧一声,往边上一躲,懒声道:“多浪费啊。爷爷一不在你就发疯,我拍下来给他发过去。”
陆正明一听,气得到处找可以砸的东西。
其实都砸得差不多了,一地的碎片,佣人都不敢靠近。
“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陆正明就没受过这种委屈,昨天出去应酬,逢人都问陆家是不是喜事将近,话里话外都暗示他生了个好儿子。
陆嘉钰惊讶道:“我以为你早习惯了。”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陆正明正想找个别的,门口忽然传来动静。
陆嘉楹放学回来了。
少女含着根棒棒糖,无聊地耷拉着眼,直到看到陆嘉钰,她眼睛一亮,大喊:“哥!你回来了!”
她像小炮弹一样往他跟前冲。
陆嘉钰蹙着眉躲开,不耐烦地喊:“陆正明,你管管你女儿。”
陆正明最头疼的两个祖宗都在这儿了。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陆嘉楹,上楼!”陆正明气呼呼道,“别让我喊你妈。”
原本活蹦乱跳的少女一听这话,顿时蔫吧了,抱怨道:“爸爸你好没劲,动不动就搬我妈来压我。”
陆正明:“有用就行。”
陆嘉楹不情不愿地往楼上走,一步三回头,说:“哥,你快点回来。你再不回来我在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陆嘉钰随口道:“那就不呆。”
陆嘉楹敢吗,她不敢。
全世界她最喜欢的人是哥哥,最害怕的人是妈妈。
妈妈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人一走,陆正明语重心长道:“去邺陵不是爸爸为难你,你那公司多少人盯着,人人都想啃这块肥肉,你好歹上点儿心。”
“你给别人得了。”
陆嘉钰头也不抬地玩手机。
陆正明顿了顿,低声道:“爸爸知道,你因为妈妈的事……”
“别提她。”
陆嘉钰扣紧手机,声线冷淡。
半晌,陆正明叹了口气:“回去吧。”
陆嘉钰讽刺道:“一个电话把人叫回来,说完摆摆手就让人走。你这日子过得多轻松啊,不如你这董事长让我当?”
陆正明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把自己的茶杯也砸了。
“滚滚滚!”
陆嘉钰头也不回地走了。
-
凌晨三点,跑车刺耳的声响打破巷子的寂静。
不多时,十四号的大门被敲响。
陆嘉钰用力拍着门,眼看二楼亮了灯才肯罢休,往墙边上一靠,有点儿想抽烟。
烟盒已经在手里了。
想到她还病着,算了。
“吱呀”一声响,门从里面打开。
陆嘉钰侧过身,挑起唇角:“花收到了?”
待看清来人,他止住话,微眯了眯眼。
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披着她的外套,冷声道:“我可以报警说你扰民,找人明天八点以后再来。”
说完,“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他被关在门外。
陆嘉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