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沧溟弟子,也难怪你家掌教要过来了。”玄妙真人笑了一声,又磕了几枚丹药,这才把灵光暗淡的飞剑拿出,用法力重新蕴养,“那你可知道,那两个捉走你的,又是什么人?”
端木灵修心下微凛,那几人身份如何,他早已有了猜测,只是在外人面前,他却不敢吐露。
“还请前辈赐教。”
“你可知道夜摩天?”
夜摩天!
端木灵修心中震撼,暗暗掐了一把手心,才继续说下去。
“晚辈如何不知,魔道圣君以欲界六天为名,统领魔门五宗,如今的魔门圣君,正是夜摩天。晚辈在沧溟修行时,就常听师兄师姐们说,夜摩天修为绝顶,是魔道中唯一能与神霄道君一较高下的强者。魔道中人一向肆无忌惮,那夜摩天也是同样冷酷高傲,残忍好杀……”
说着说着,端木灵修反而觉得有些不对味起来。
从前在宗门里,总听人说魔道如何肆虐,魔主如何冷酷,可如今在魔主身边待了许久,却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凶残之处,倒是觉得性子慵懒温和得出奇,就连他多次骚扰师尊,也没被魔主动手惩戒。相比之下,恐怕他那姓向的弟子,才更有魔道中人的风范。
而且……师尊如今虽然成了傀儡,一身修为却还在,换了常人来,只怕把师尊防备得死死的,断然做不到如此亲昵放纵。若不是夜摩天自信到自负,就是两人之间有什么他不曾知晓的首尾。
端木灵修忆起两人相处情形,越发觉得后者更加合理,正要开口,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空地上的散花檠。
灯焰光华乱闪,不住灼烧着夜摩天设下的重重咒缚,像是要随时破空而去。
他心头一紧,本能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面上却强自镇定,一板一眼地答道:
“……也难怪晚辈刚一和他照面,就被他掳去做了人质。”
谁知玄妙真人听了却笑了一声,道:
“你小子还是见识浅了,夜摩天跟上代的自在天比,那可是差远了,想当初自在天没死的时候,那可是腥风血雨,连那些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都被他折腾得不轻……真要说起来,夜摩天这辈子也不过是放纵了些。”
“放纵了些?”端木灵修万万没想到,玄妙真人竟会这样评判夜摩天,不由出声,“那前辈你刚才为什么……”
“我不过是不服他罢了。”两鬓斑白的修士突然怨愤起来,“明明我资质也不差,还比他多修了两百年,凭什么就打不过他了?不过是个后辈修士,眼睛偏就长到天上去了,成天只盯着神霄道君……再者,仙魔不两立,你还指望我见他有多好的口气不——”
话音未落,玄妙真人突然闪电般地一跃,躲开了头顶坠落的山石,又伸过手来捉住端木灵修领口,把他带离原地。电光火石间,少年只觉得有道五色斑斓又极为耀眼的光华从空中坠落,还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喀嚓”声。
那声音一闪而逝,仿佛只是幻觉。
等他从巨大的轰鸣和交战余波中苏醒过来时,四个从地上打到天上的大修士又打了回来,分作两个阵营遥遥对峙,并且脸色都相当难看。
“施主。”目莲尊者双手合十,满脸苦色,“散花檠早已遁入虚空,不如两边各退一步,打道回府如何?”
“打道回府?”
杨檀郁郁地散去法术,瞧向放置散花檠的地方。
刚刚还闪着玉盏烛光的空地,现在只有一片月光。
他呼吸一顿,本就不佳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并且极其想砸掉那盏宁肯烧穿禁制跑路,也不肯乖乖到他碗里来的破灯。
有心想放几句狠话,却又觉毫无意义,最后只能恨恨地一拂袖,把对面那几人抽到了山下。
……
被扔到山脚下后,几人才勉强站稳了脚跟。虽说被吹了一身的沙土,又折了几个仙道的后起之秀,但好歹让魔道圣君空手而归,也不算毫无成果。其余几人静默了一会儿,便各自辞行,带着门下晚辈回家去了。
一时间,末那山脚只剩下沧溟掌教和端木灵修。
“掌教真人,我师尊他……”
道玄真君满脸沉郁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事到如今,贫道也不得不告诉你了,你师尊的遗蜕已经被夜摩天炼成了傀儡。下次见面,你千万不可心软,更不能被那具傀儡蛊惑,免得遭遇不测。”
“不是,晚辈想问的不是这个。”端木灵修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家掌门,正直地脸上写满求知欲,“晚辈是想问,师尊从前跟魔道夜摩天,可曾有过什么交集?”
道玄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