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朝中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沈珏比之前忙了不少,有时候会在宫里议事到晚上,好几次时间凑巧就直接在宫里吃饭了。 所以他来锦苑的时间其实比以往少许多。 但任思眠就是感觉到有些别扭,她总觉得只要稍微离沈珏近一点,闻着他身上那股特有的清苦的味道,她的心跳就会有些不受控制。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她心底十分明白。 就算从目前来看沈珏的确待她不错,但是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之前早就说过,丈夫和医者的责任他都会尽,所以大概这一切只不过是出于责任吧。 只除了爱。 更何况还有个与他不清不楚的杜幼清。 在这个男子三妻四妾属于正常现象的地方,她虽然现在占了个名义上的正妻的位置,但又如何知道日后沈珏会不会将杜幼清迎进门。 就算不是杜幼清,也可能会有李幼清,王幼清。 无论怎么看,沈珏都算不上是她的良人之选。 . 任思眠上辈子还没有正经地谈过恋爱,缺少经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种矛盾的心理,只能尽量避免与沈珏的接触,就算坐在一起吃饭,也是头也不抬,吃完就说自己困了,间接地下逐客令。 这样过了几次,沈珏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被她一推拒,就问她到底怎么了,任思眠哪里说得出口,磕磕巴巴地找着借口,听得他脸色越来越黑,直接就拂袖而去了。 第二天沈珏直接没再过来,从宫里回来就直接去了书房。 他不过来,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过去找他。 算起来,加上今日任思眠已经有五六天没有见过沈珏了。 两人就这样莫名的僵持起来。 连杏儿也一脸不解地问她最近和王爷到底怎么了,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也就打着哈哈过去了。 深深叹了口气,她还是先不想这糟心事了。 今天厨子做了她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任思眠决定还是先吃饭再说。 谁知道她这儿才刚拿起筷子呢,后脚就有人进来了。 是一身青衣的沈珏。 几日不见,大概是朝中事忙,他似乎清减了一些,但更显得眉眼深刻,眼眸深邃得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见任思眠怔愣地抬眼看他,也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淡声吩咐了下人再加一副碗筷,沈珏就自顾自地掀袍坐下了。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任思眠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她以为沈珏不会来,这几日都没让厨子准备他的饭。 沈珏挑眉,语气依旧淡淡,倒听不出什么异常,“听夫人的意思,我不该来?” “没,没有。”她下意识否认,虽然她确实有这个意思吧,但绝对不可能说出来。 “只是以为爷近来事忙,这会儿突然过来,有些意外罢了。” 闻言,沈珏终于看了她,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我还以为是夫人不希望我过来。” 见任思眠被一句话说得又低下头去,沈珏心中的无名火更盛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见她一副欲言又止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样子就有些不舒服。 沈珏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确实是因为父皇那边比较麻烦所以有时候回来得有些晚,刚开始见她对自己冷淡,还以为她是不满自己没有陪她,心中还隐隐有些高兴。 现在来看,让小姑娘心思重重的还另有其事。 但明明之前给她过生辰那时还好好的,之后小姑娘就有些闹脾气了,难不成是没过好生辰所以才生气的? . 见任思眠只闷头吃饭,沈珏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她碗里,却将她吓了一跳。 她飞快抬眼瞄了他一眼,夹了几筷子摆在面前的菜,又埋头继续吃饭。 没有动那块鱼。 沈珏的眸子又沉了沉。 干脆直接放下了筷子,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和你说。” 任思眠一顿,听他语气不像玩笑,也就停下动作以示自己在认真听。 沈珏墨黑的眸子盯了她半晌,见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才继续道,“教习嘉儿的师傅告了假,他在宫中待着无趣,便嚷着要来府里住上几日。” 沈嘉要来王府?但沈珏白日里也不会常在府中,所以就是说要她来招待了? “所以这几日要麻烦夫人了。” “爷客气了。”任思眠笑了,这也是她作为端王妃的职责之一,她自然不会推拒。 . 两人用完膳,沈珏也没急着走,反而像之前那般找了上次没看完的书坐着看了起来。 屋子里燃了淡淡的熏香,还点了炉子,很是暖和,让人很容易萌生困意。 任思眠却有些坐立难安,前前后后转了几圈。 她今日准备吃完饭就沐浴的,现在沈珏却还坐在这里,她不知道该不该去。 本来没有什么,可又强迫症发作,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她偷偷抬眼看了几下沈珏,见他只盯着书一动不动,想是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犹豫半晌,任思眠还是出门去喊了杏儿给她备了热水。 . 沐浴完毕,她擦着湿头发进屋,却发现沈珏居然还在。 和很多女生一样,任思眠动作不快,洗头发洗澡加起来还是花了许多时间的,她以为沈珏中途就自己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里。 她走到软榻下坐下,整理着湿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爷这是看什么呢?” “不过是无聊打发时间。” 沈珏放下书本,看着她一下一下理着长长的头发,因为刚沐浴完,屋子里暖和,她只在里衣外披了件薄薄的外衫。 抬手间的动作,曲线毕露。 他起身走过去,“我来帮夫人擦头发吧。” “哎?!”任思眠一惊,她正准备喊杏儿进来呢。 沈珏径直拿了一旁的干布巾,看起来还真是准备上手的架势,见任思眠坐着不动,还拍了拍软榻,“躺下。” 说着拉了椅子坐下,十分细致地用布巾包好她的湿发,力度适中的揉搓起来。 男子有力的手指在头皮上四处按压着,舒服得任思眠直想闭眼睛。 “看不出来啊,咱们端王爷还会伺候人呢。”一高兴起来也就忘了诸多顾忌,任思眠笑着打趣起他来。 他也弯唇一笑,手下动作未停,“看来夫人对我的了解还有待提高。” 他十分仔细地将她长长的黑发一缕缕理好,直擦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沈珏才停手。 任思眠摸摸头发,“麻烦爷了。” 难为他居然有这耐心,她最愁的就是洗头后擦干这一头长发了。 “嗯。” 任思眠还坐在榻上,沈珏却是站着的,她还是抬头望着他,四目相对间,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流转。 沈珏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方才自己擦干的秀发,“早点休息。” 言罢,转身离开了。 任思眠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暗暗地骂了声没出息! . . 第二天一大早,任思眠想着沈嘉会过来,特地起了个早,准备吩咐厨房准备东西,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压根不清楚他的喜好,昨日也没想起来问问沈珏。 …… 罢了,等他过来再准备也不迟。 只想着沈嘉应该是上午之后才会过来,没想到他却是一大早就跑来了。 任思眠正吃着早饭呢,半口虾饺没咽下去就见徐管家带着人过来了。 今日沈嘉穿了件浅紫色的袍子,衬得小脸白嫩嫩的,更像是个团子了。 小团子见她,还像模像样地上前作了一揖,奶声道,“见过三皇嫂。” 任思眠笑着应了,瞧了两眼,却见他身后除了徐管家再无旁人。 难道姚贵妃和皇上就这么将他一个人放出宫了? 跟在身后的徐管家见任思眠疑惑的目光,擦着汗上前禀报,“宫里头跟着的人都被四皇子拦在外头了。” “恩?”任思眠不解,偏头问沈嘉,“这是为什么呀?” 沈嘉不高兴地嘟嘴,“我这次出宫是来找三哥玩的,那些人只会管着我,我才不要。” 任思眠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原是这个原因。 想必那些伺候的人都是姚贵妃挑选的,奉命跟在沈嘉身边的。 沈嘉转了转眼珠,讨好地对任思眠笑,“所以三皇嫂让他们回去了吧。” 明白了缘由,任思眠哪里敢应,又抵不过沈嘉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有些犹豫。 团子见他三皇嫂只笑着不说话,有些急了,怕她下令将那些人留下,也顾不得与她还不熟了,拿出平时向父皇母后撒娇的架势,直接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摇晃,“三皇嫂忍心看我就这么被欺负吗?” 任思眠:“……” 他可是皇帝的心头宝,谁敢欺负他? 但她实在又没法拒绝他的撒娇大法,思索半晌,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徐伯,你去将那些人先安置好,说四皇子这边我先会帮忙照看的。” 沈嘉见她没有彻底将那群人打发走,不是很高兴,却也知道,任思眠不会再变了,也就嘟着嘴算是答应了。 “说好了,那你可得听话啊。”任思眠故作严肃地看着沈嘉,叮嘱道。 说是帮忙照看,这祖宗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