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1 / 1)至此经年,是我非常喜欢你首页

在全体工作人员以“今天不被工作当孙子,明天断子绝孙”为宗旨的顽强拼搏之下,我们很快就踏上了这个节目第一二期录制的征程。在此期间我因为终日的忙碌使得额头上光荣的长出了五子连珠的痘,我美名其曰青春奋斗的勋章,但肖环背地里诬陷我这是在黄导那里受气过多所留下的后遗症。在他背后不顾情谊地构陷我被抓包之后,我严厉地指责他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这明明是因为在敢怒不敢言的长期压榨下才有的浴火重生。    ·    第一二期的录制在一个沿海的一个岛上,所以下了飞机之后不可避免的就是要坐船,同样不可避免的就是我数十年不变的晕船。    考虑到黄导今天比往常的可怕程度起码高出一个大气层,而我对着大海呕吐的样子实在很不美丽,肖环第一次分外愉悦地主动对我提出帮助,他认为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是治疗呕吐的有效办法。在被黄导丢到海里喂鱼的威胁之下我勉强同意,虽然他的力道实在是不像诚心想要帮助我的样子,那力道更像是要取我的狗头。    不过还有一件更惊悚的事情,那就是我在随行的这一批人中间,还看到了终于不再像个粽子的眼镜。    “你说季栎啊。”肖环一边死死扼住我命运的咽喉一边跟我解释,“你这脑子是从远古时期运来的吧?他是那个最近很火的网络选秀出道的,最近流量好像特别高的偶像。”    我像听到了什么鬼故事,痛苦的发出尖叫鸡一般凄厉的声音:“什么东西?那个长得比我还女人的季栎?偶像?”然后我猛咳了一下,这一咳让我感觉我的肺在身体里和船一起摇摆,“现在的汉子都这种胃口?”    肖环在掌握我生杀大权的情况下,对我扔来了一个很明显他不想活的白眼,“你又不是美人鱼记忆只有七秒,连同桌的名字都能忘……”    “是啊,连相亲相爱两年的同桌名字都能忘,多么令人发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本应该坐在隔壁船舱的季栎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骚包笑眯着眼睛横空出世。不过我觉得他这样不妥,首先他这么王熙凤的出场却没有汲取王女士那笑声的神髓,其次我觉得他这个笑容不好,很欠扁,会激发出我想犯罪的原始欲望。    他指着我,“所以是现在是要掐死邱筱筱……我们第一二期拍的是杀人案?”然后他突然很夸张地捂住嘴,“天呐,多么良心的节目组,我们居然要用真人尸体吗!”    “尸体你妈!”我一爪打开扣在我喉咙上力道越来越大的大猪蹄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比我奶奶去做女团还不能接受,你怎么成偶像了?”    他耸肩:“那个时候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然后我就珍惜了。”    我叹气:“机会果然是给有毛病的人准备的。”然后我拍了拍旁边肖环的肩,“姐妹,出道吧,我允许你单飞!”    我边这么说着,肖环边用一种被渣男背叛的眼神瞪着我,流下了法式眼泪。    船舱中笑声牵扯着日光,水面粼粼漾开波纹,折射出裁剪略显不规则的浮光。这样的插科打诨与平常别无二致,我以为这是迎来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前兆。不过一般来说,我以为的以为都是我以为……哦,这糟糕的台词。    ·    天有不测风云,英雄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更何况我邱筱筱只是一介动笔杆子的莽夫。是以不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错事遭了天谴,我迎来了今天第六次被黄导的召唤。    “你是季栎的follow PD,就要对他的每一期角色负起责任。你知道你下期的剧本写的逻辑有问题,就要主动拿回去重改。”黄导揉了揉太阳穴,那个手劲让我十分害怕他一不小心把他的脑袋戳穿,“我都不敢发火,怕把你这个草包烧着了。我记得也是你交的最晚,你最近怎么回事?”    要知道像我们这样良心的真人秀虽然会给嘉宾自有发挥的空间,但总还是会有个大概的剧本方便我们炒节目的话题和热度。然而很明显我在这一方面都还没入门,用类似于鬼上身之类的借口也只会加剧我被扔到海里自生自灭的风险,所以我只是垂下我的脑袋,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听训。    被骂的不知天南海北之后我茫然地走出那一片魔鬼地带,余光一瞥,一不小心看到了这几天扰的我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程北庭,以一种非常闲适的抱臂姿态倚在门口。    天知道我这时候多希望他能用这个姿势闪着他的老腰啊!    但是天不遂人愿,他只是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好半天才明知故问地问了句并不美丽的废话:“你被骂了?”    他不说话乖乖的做小聋瞎还好,一说话那些在我记忆里的委屈又随着那个梦就蹭的一下突然翻涌上了海水表面。然后我舒了口气为自己壮胆,尽量保持不哆嗦地冲他说:“我以前看到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    “我现在把这句话,哎哟,送给你。”    上天作证,我不想搞笑,也没有想学周杰伦,我只是被命运调戏后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但我心血来潮的第一次反击以失败告终。对面本来即将阴沉下去的一张脸忽而又露出了无奈的笑意,然后他抿了一下嘴角说,邱筱筱,我刚才以为你要在这么严肃的谈话中加一段你的即兴说唱表演。    我觉得很丢脸,于是我扒开我的小短腿极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走之前我还不忘为自己苍白的辩解一句“怎么可能”……    ·    “怎么不可能?”    非常不幸地作为季栎的follow PD,我担纲起了为他讲述角色的重任。在此期间我极其隐晦的询问他是不是以男粉居多,并表示作为一个健康女性不太相信她会有女友粉这种群体的存在,季栎对我的短见表示嗤之以鼻。    “我怎么就不像有女友粉的样子?其实我主要就是女友粉多啊!”他对自己的魅力再三表示自信,“喜欢程北庭这样的女人才是稀有动物好吗?”    我觉得他侮辱程北庭没事,但他不能侮辱我。于是我奋起反击,“那你觉得你作为一个少女偶像,天天这么辣我脑子像话吗?”    他点头:“像话啊,你不觉得我现在英俊得像画一样吗?”    来人啊,有没有来帮忙收妖孽……    我强烈忍住想动脚的欲望,心平气和地跟他把剧本剩下的部分细声细语地说完。但说实话,我口干舌燥说这么一大堆,于他而言就好像念咒一样,在他脑子里囫囵走了个过场,然后又麻溜地滚了出去。    我觉得很失败。再看看隔壁程北庭的follow PD肖环,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猪还大呢?    季栎一直呆呆地望着我这个方向出神。我对自己的貌美荼毒青年而感到愧疚的同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朋友,你知道我刚刚念的是《华严经》还是《心经》吗?你在这样下去我要你好看了啊。”    “我现在已经不能更好看了。”他抬杠的人体本能大概超越了他大脑的思考速度,于是终于在恍惚中回神,顿了一会儿又问,“诶,邱筱筱,你跟程北庭进展如何啊?”    我吃瘪:“工作期间谈什么进展……已经游戏结束了,我死了。”    他说:“我还以为按照你的个性应该还会不死心地忙着去送人头,你不是不要面子的吗?”    我叹气:“我以前一直坚持不懈地明送秋波,是我觉得有些东西比面子更重要,但不要面子不代表恬不知耻。”然后我冲他挤出了个很苦涩的笑容,“我也是肉做的,会痛的。”    回应我的是一阵静默,季栎没有说话。然后好半天他才伸出他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这样特别好,你以前每次都吃瘪的样子别提有多难看,别说二十四孝,你这都赶上一百零八孝了,《寻情记》就你一个人都够放三季。”他舒了口气,“现在终于可以放过我的眼球了。”    “季栎,我真的想把你一脚踹到海里去喂鱼。”    他露出特别灿烂的笑,“那你记得注意生命安全。”    ……真他娘的贴心心呢。    ·    夜幕四合,骤然小雨淅沥,船总算靠岸。    明天起是第一期正式开工,为了图个好兆头,节目组在岛上的一家看起来很豪华,实际上就价格比较豪华的酒店进行了开机仪式。    但我没有闲情好好吃饭,整个聚餐期间我的脑子里都混杂着我那还尚待垂青的第二期的个人剧本。黄导虽然嘴跟抹了砒/霜似的,但实际上说的没错,这可以算是我转正之后的第一次机会,我不能含糊着得过且过。    但灵感这个东西,果然不是靠吃饭就能盼来的,尤其是当我旁边坐着像肖环这样的同僚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只有大量凶杀案的剧本。    然而最狗血的是,我以前在玻璃渣上滚一圈都坚韧不破的钢铁肌肤,居然在走神中因为一条小小钢丝的见了红。重点是那血流的还挺矫情,好像是为了印证我就是传说中的水货似的,在我的胳膊上横行霸道,来势非常汹涌。    开机前一天见血是不祥之兆,我当然不敢跟敲诈黄导说我受了工伤,我怕他还没给我批精神损失费就把我一脚踹回了老家。所以我只能叫肖环帮我看着点,然后趁着一堆人发酒疯的驱魔乱舞之际仓皇出逃。    然后远远回头看一眼,啧啧,跟邪教集会作法似的。    但我没想到的还有人生处处都是意外。    比如说我绝对没想到程北庭彼时就在不远处,匿在夜色里差点把我吓到去见我已过世的爷爷。在我这么大动静之下他很难不注意到我,以及与我雪白的皮肤不太匹配的那一挂斑斑血迹。    于是他微微蹙了蹙眉。    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很想学香妃和蒙丹那一出拿把熨斗把他的眉头熨平,但我发现这种寻常可见的细枝末节并非出自本意,只是他不自觉地一个小动作,后来他说这这样显得他比较成熟,我温柔委婉的说他想多了。    我的思绪尚还在过往中徘徊,他倒是二话不说拉着我去酒店给剧组提供的休息室清洗伤口。这样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人不安,我身体里不甘被人摆布的心绪振聋发聩,于是我毅然地望着他说,我不要你帮忙。至于为什么这句貌似很有气势的话说出口的声音却这么小,咳咳,其实是我喉咙有点痛。    但我很笃定他听到了,因为他立马笑了笑说,“邱筱筱,我其实挺喜欢你。”    还等我没来得及老脸红一红,心脏多蹦跶两下,他又接着说,“喜欢你骨子里这股不怕死的倔强。”    小伙子这话说的挺吓人的,是以我第一时间开始掩饰慌张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虽然没看到对面有什么女孩,但我看到了对面有头顶自上而下的灯光打在程北庭的侧脸,晕染一小片色泽昏暗的明黄,光影斑驳,甚至略略显得有些温柔。    第一个冒出来想法是,莫非我的美瞳滑片了了?    可是等我恍惚了好久好久,他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很小,如果不是他微微别过去稍显别扭的侧脸,我会以为我失血过多出现了幻听。    他说,我这不是帮你。    “这是在帮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