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豁达还是假装也好,她忽然感觉释然。
在冰天雪地里,背负着重担,闷着头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
好不容易走到头,刺目的红字警告她:禁止通行。
所以她还是放下吧。
沈棠初从行李箱里把笔记本拿出来,她早就习惯了走哪儿带哪儿。
她没拿稳,书页翻开,轻飘飘掉下来两张票。
是下个月在港城的演出。
差不多十个小时前,她还在想,如果表白成功,就和他一人一张票。
他要是不识好歹拒绝那就算了,不给他。
她真的在很幼稚,很认真地给自己打气。
沈棠初眼睛里浮起无力的笑,捡起票撕成两半,只保留了一张。
她翻开笔记本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笔迹还很新,因为她今天凌晨才写下。
“今日心愿:对他告白。”
字体有种一丝不苟的认真。
非常刺眼。
她拿出笔,把那行字整个划掉,横着一笔,反过来又是一笔,动作机械而急躁地来回数次,终于将那行字抹干净、
用的力气太大,就连纸张都划破了。
沈棠初伸手摸了摸嘴唇,被亲到有些肿痛,他实在是没多少温柔。
可她懂了,难怪他要这样,暴力的确能让人发泄,有种短暂的快感。
她更用力地撕下一页白纸,毛边都花了,很不平整。
沈棠初平时是有点讲究的,可现在,她只被心头一股气推着走,情绪上来什么也收不住。
提笔写字,手却有些抖,写出来字是歪的。
这张作废了,被她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然后再撕下另一张。
她握紧手中的笔,盯着那张纸,才写了三个字,眼前就开始模糊。
温热的泪滴在墨迹上,晕成一团疑云。
她不像他,一颗心那么冷硬,无坚不摧,她的心是肉做的,会很疼。
可成年人的世界不就是这样?
哭够了,还是要继续做事,纸上更不能沾一点软弱。
她的情绪比想象中平静得要快。
又撕下一张纸,这次她很顺利地写完。
那张纸被摊开在桌上,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皱眉。
上面写着:抱歉,我们的婚约还是取消好了。谢谢。
她要谢谢他。
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可是这个“我们”……从而谈起?
沈棠初和傅柏凛之间,从来没有“我们”。
傍晚时分,傅柏凛在她房间桌上见到一张字条。
“抱歉,我决定取消婚约。p.s.那件白色披肩是周荷的,请你帮我还给她。谢谢。”
-
凌晨三点,她降落在东京。
一路从海岛离开,直到坐上飞机,一切都过于顺利了,她甚至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遇见。
真正的离开都是悄然无声的。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路都关着手机,但总不能躲一辈子。
刚开机,几十条消息应接不暇地跳出来,她大致掠过一眼。
有梁盼的,杨凯南的,今天结婚的新人,还有父母……
沈棠初深吸一口气。
深夜的国际航班楼有种异样的安静。
她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迷途的夜旅人。
有些事总要面对。
其他消息她都没回。
只找出了项希尧的对话框,发消息给他。
【叔叔,我不想跟傅柏凛结婚,你帮我搞定,拜托。】
【还有……】
【L&C酒店外墙的夜景灯帮我换掉,我不要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