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气息随着他的声音洒在她后颈,她腿肚子有些发软,垂下眼睛,用余光偷偷瞧着镜子里的傅柏凛。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烟草气味,沾在衣服上,不难闻,反而因为太淡太远,非得靠得很近时才能感觉到。
比如现在这样,他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男人身上的温度总是高一些,肌肉有些硬,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
沈棠初指尖颤了颤。
他嘴唇是软的,胸膛却是硬的,五官棱角无一不是锐利冷漠。
好像是上帝在勾勒他的形象时,不小心少了些温情。
“先帮我拉上吧。”
她说完,傅柏凛二话不说就给她拉好衣服,干脆的动作冲破残存的些许旖旎。
镜子里,他看着她穿婚纱的样子,目光坦荡得过分。
让她那点羞赧都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这就是设计好的婚纱?”他淡声问,语气里听不出喜欢不喜欢。
沈棠初点点头:“对,送来了三套,还有两套……我试给你看看?”
另外两套就在佣人临时搬来落地式衣架上挂着。
傅柏凛看了眼,伸手拨弄了两下,手指从洁白的婚纱上毫不留恋地带过,随后便插回兜里,对沈棠初说:“你喜欢哪件就哪件。”
语气随意到漫不经心。
好像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真能凭她喜好就能做主。
沈棠初有些僵硬的脖子侧向窗边,看见家里的车从林荫道上驶入车库,沈知礼从车里出来,仿佛心有灵犀般抬头望了眼,刚好和女儿的视线对上。
父亲对她笑笑,脾气很好的样子。
从小就是这样,父亲温和,母亲严厉,沈知礼出身书香世家,父母都是学者,性情儒雅淡薄,哪怕成年后选择从商,他的商业经营理念也并无太大野心。
能做到后来大规模的集团,才华人脉,和那几年房地产利好的形势缺一不可。
也正因为此,他和梁今韵的经营理念不合,一旦裂开缝隙,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那座钢筋铁塔的大厦,早已摇摇欲坠。
就在昨晚,她无意间听见父母俩在书房谈话,顾忌着女儿在家,彼此都压抑着音量。
沈知礼冷淡地说,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毕业后专心搞学术。
“搞学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惦记什么?”
“梁今韵,在说正事,能不能不要扯别的?”沈知礼压着怒,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当初就说不同意他进集团,就他那个投机心态迟早出事,我看这雷迟早要爆!”
傅柏凛也在窗边,冲沈知礼点头致意。
“先别试了,回床上躺好,我去跟沈总说点事。”他将她抱起来,往床上走。
这句话她就明白了,原来他今天不是特意来找她的,而是为了公事。
沈棠初困在他怀里,声音带了些情绪:“我腿快好了。”
他低笑了声,明明已经走到床边,却不把人放下,声音低沉,勾出冷感:“我看也是,都急着要去派对上追男明星了。”
“我没有,我就是……陪梁盼去。”
他笑得冷淡懒散,看不出信与不信。
不巧,她放床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有新的系统推送。
壁纸上的男人戴细框眼镜,脸上沾着血,眼神慵懒地望着镜头,妥妥的斯文败类。
她忽然感觉说谎被戳穿,伸手抓起手机扣向背面,眼神有些尴尬:“我就是追剧。”
傅柏凛放下她,拉起被子给她盖上,并不追究,表情甚至有些纵容:“那就呆家里好好追剧。”
他转身要走。
该怎么说呢?
可能是那时他难得露出温柔的一面,令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又或者只是舍不得他离开。
沈棠初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很重要的事吗?”
他怔了下,说:“公事。”
“是我爸他找你还是你找他啊?”她的声音很软,像裹了层棉花糖,问得再多也不招人烦。
只是让他觉得奇怪。
沈棠初这女孩儿向来安静,她懂分寸到了极点,像一幅色彩柔和的静物。
她不染夸张的发色,没什么疯狂的爱好,懂礼貌知进退,简单到一目了然。
订婚后也没什么存在感,有时傅柏凛忙起来,会忘了自己多了个未婚妻。
她突然的执拗,反倒叫他想停下来多给点耐心。
“是沈总找我。”
“出什么事了吗?”
傅柏凛:“不是什么大事。”
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他一句话的保证,偏偏就很有信服力。
傅柏凛不是那种肯哄人的男人。
可她还是没放开他,用力得指尖泛白,反正就是不放他走,傅柏凛也不动,就垂着眼睛,淡淡地斜睇着她。
过了会儿,沈棠初才轻声说:“我怕……”
女孩儿躺枕头上,杏仁眼蒙着层雾,她皮肤白,像浸在牛奶里,几乎跟婚纱融成一个色。
肤色浅的人往往瞳色也浅,她的眼瞳是琥珀色,哪个角度看都乖得不行。
从他的视角,看见她伶仃的锁骨连成一条漂亮的线条,那么瘦,却能撑起一片饱满。
喉结轻滚。
她抓着他衣服的手干净得连多余的指甲都没有,像只被剪了爪子的猫,傅柏凛迁就她的姿势,伏低身子,手臂撑在她腰侧。
禁欲的灰青色领带垂在她胸口。
他开口,自己都没察觉声音放柔了,“怕什么?”
沈棠初也说不出怕什么。
就像那天在车里,傅柏凛问她是不是怕她,当然,她是怕的。
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