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楚真的预感果然没错。

被喊住的三姐弟乖乖挪动到桌前，就听楚华茂语带骄傲地说道：“我这个长女心灵手巧，一双手做出的布簪花是这个。”

翘起的大拇指倔强地朝楚唐明伸去，楚华茂迷蒙的眼神一转又指了指楚真：“我小女儿脑子最聪明，读的书又多，如果是个男儿身定能科考入仕！”

话说到这，楚真即刻就知道她老爸根本没醉！

果不其然，夸完老二，楚华茂话锋一转又夸起楚怀：“我幺子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前途无量啊！”

“楚怀确实极有天赋。”

重男轻女是这个时代固有的思维，先前听到关于两姐妹的话，楚生都没什么表示，可一提到楚怀，他神情就马上有了变化。

不仅捋了捋胡须发出赞同的声音，还朝楚怀招了招手：“到叔爷这来。”

自知没她们姐妹什么事的楚真垂手拉了拉楚灵衣袖，带着她默默走到楚华茂背后站定不语。

说完全不失落是不可能的，男女的差别就在此刻赤果果展现了出来。

身处这个世界，女子连读书的机会都不会有。

一只大手从侧面伸出轻放于楚真头顶，楚华茂没说话，只是翘了翘唇角，暖意缓缓从头顶传入她心底。

堂屋里大部分人都被楚怀背书的声音所吸引，流畅清晰的声线更是让人啧啧称奇。

其中唯有一人端着茶盏，虽低头吹着茶水，实则早看清楚了屋里的所有人。

楚华茂眯着眼，像是无意却有意的动作，更是让楚唐明眼底蒙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这位传说中烂泥扶不上墙的堂弟，没想到竟如此疼爱自己的两个女儿。

“教之道，贵以专……”

朗朗的背书声持续了好一会，久到楚生的眼神已往楚唐明的方向瞟了好几下，久到楚怀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

反正他也没打算要做什么表现，瞟了眼楚华茂后，干脆利落停下嘿嘿一笑：“叔爷，后面的不会了……”

说完，看都没看楚唐明，步子一转跑到楚真和楚灵中间站稳，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伸手挽住了两边姐姐和妹妹的胳膊。

三人像是串糖葫芦一样乖乖站在楚华茂身旁。

“唐明？”

“爹！”

“你看楚怀如何？”

“甚好！”

对于楚唐明的沉默，楚生看不出他是愿意还是不愿，试探着开口，就换来了一句可有可无的应声。

这让楚生一时间也有些捉摸不透长子的心思。

两父子之间看似平常的对话，倒是让楚真看出了些端倪。

楚生说话的语气像是与旁人说话一般，父子间少了些亲昵多了些小心翼翼。

嗑哒--

就在堂屋里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清的空档，楚唐明缓缓放下茶盏，转头看向楚怀：“你跟我来！”

“……”

大家都让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可楚唐明已经撩袍起身朝后院走去。

“去吧！”楚真拍拍挽着她胳膊的楚怀，附在他耳朵低声交代：“除了穿越的事，其他都说真话。”

“好！”

楚怀有些惊讶，楚真的态度跟下午简直天差地别，看她的神情，好似是鼓励自己与楚唐明亲近。

犹豫了小会，他提步跟上。

穿过堂屋门槛前，楚怀再度回头看向楚真，只见她又是眨眼又是点头，确是鼓励没错。

一大一小消失，堂屋里尴尬了半晌，楚华茂大笑着又举起酒壶给楚生倒了小半碗酒：“堂叔，咱们别管他们，咱们喝酒，喝酒！”

安静了一天的付华英这会也品出点意思，心思一转拉着张氏也聊起家常。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楚生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两碗酒再下肚，大着舌头关心起了楚家的田地：“鸿志哥租给村里的田地今年就该到日子了，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些地共有六十多亩，是经由楚家几代败家子之后留下的唯一值钱财产。

既然楚生主动问起，楚华茂当然就认真思考了下。

“我打算收几亩回来自己种点吃食，现在粮食可不便宜。”

“那剩下的你咋打算？其他村的租地都涨了不少。”

言下之意说得很明白，做了多年生意的楚华茂怎么会听不出，嘿嘿笑了两声拍着胸口承诺：“都是亲戚，今年的租金还是照着去年的收！”

“好小子！”楚华茂肩头被楚生猛然一拍，接着耳旁被声狂吼震得发麻，“不愧是志堂叔的孙子，是个好样的！”

“这些年还要多亏了村里的大家照顾，都是我该做的，该做的！”楚华茂继续说着好听话。

“……”

“以后要种啥，不懂……的，不懂的……就来问，堂叔别的本事没有，地里的活……最拿手……”